烈犧牲的戲碼,說出來只會惹人笑話——這場騙局,是時候有個了斷了。”
她一生中經歷了那樣多的殺伐與險境,然而不知為何,在臨近死亡之時最後浮現在腦海裡的,卻是一個女孩溫和靦腆的笑。
那時喬顏對她說,要送給孃親一場最最好看的煙火,讓所有人都能看到。
琴娘輕輕仰起頭,無聲望向寂靜幽謐的蒼穹。
夜幕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
……真可悲啊。
其實她這一輩子,也從沒見過煙花。
第60章
琴娘多年來一直把續命的靈藥贈予其他魔修, 將其作為保住喬顏的籌碼,致使靈力衰竭大半,已經沒有多少時日可活。
再加上今日與同族爆發一場惡戰, 本就所剩不多的靈力更是油盡燈枯,無法再支撐太久。
寧寧腦海裡無端想起曾經與琴孃的那些對話,也不曉得當她說出“只願小顏能活下去”時,幾分是真幾分是假。
夜風溫柔,悄悄把沉悶的血腥氣一併吹散。寧寧只覺心頭髮悶, 蹲下來與琴娘彼此平視,為後者擦去滿臉的血跡。
她終究只是個沒經歷過太大風浪的小姑娘, 縱使明白對方是魔族, 卻也無法在這種情況下多加指責,沉默了好一會兒, 才低低地溫聲問道:“你還有什麼心願嗎?”
琴娘似是沒想到她會這樣說, 黑沉沉的瞳孔裡閃過幾分柔色, 在短暫的怔愣後輕輕搖頭。
“二位切記, 魔君實力深不可測, 以尋常之法很難將其打敗……但若能破壞陣眼, 以外力損毀陣法, 必將令他元氣大傷。”
她直到此刻終於沒了力氣, 將身子懨懨靠在院落裡的樹樁上, 任由長髮遮掩血痕遍佈的面龐:“靈狐一族受魔氣侵染已久, 過不了多少時日, 便會徹底淪為不人不鬼的邪物……若想救下他們,只能看你們了。”
寧寧用右手攥住裙襬,語氣裡帶了些遲疑:“真的不用告訴喬顏真相嗎?你做的這些,都是為了她吧?”
捨棄救命的靈藥、以這副殘損的身體苦苦支撐也是, 與整個秘境裡的魔族為敵、耗盡所有靈力直至身死也是。
她心甘情願為那女孩獻出了一切,然而在喬顏的視角里,這位虛假的孃親自始至終都只是個騙子,與其他魔修沒什麼不同。
實在是……不公平。
琴娘卻只是搖頭,強撐著笑了笑。明明她才是命不久矣的那一方,口吻卻像極長輩溫柔的安慰,聽不出哀怮之意:“時間不多了,速速去尋找陣眼吧。”
這群魔修口裡的“祁寒魔君”不知何時會回來,若是二人被他撞見,想必很難逃脫。寧寧抬頭與裴寂對視一眼,終是點了點頭。
身旁的其他魔修已被裴寂盡數誅殺,琴娘靜靜看著他們離開遠去。等少年少女的背影漸漸消失於視線之中,彷彿整個世界都沉寂了下來。
靈力如同枯涸的泉水,周身盡是撕心裂肺的疼痛。她輕輕吸了口氣,透過越來越模糊的視線,抬眸望向這處再熟悉不過的院落。
這裡是喬顏的屋子。
四周被小女孩精心栽種了許許多多花花草草,其中不乏恢復靈力、治療傷疾的靈藥。盛夏的夜晚綠意如碧,連風裡都帶著香氣,偶爾會有螢火蟲成群結伴地飛過,惹得喬顏歡喜不已。
她在血淋淋的泥潭裡掙扎多年,那些關於殺伐與求生的回憶遠在天邊,像是另一個人做過的事情,然而雙手之上的血汙永遠都無法洗清,琴娘並不奢求能得到原諒。
迷途知返,回頭是岸。這些詞語說得多麼好聽,她卻心知肚明,曾經犯下的罪孽將一生如影隨形。
——其實她不配待在喬顏身邊,打從一開始便是如此。
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