湧浩瀚的靈氣已經無法撤回,明淨最後看了一眼貓咪與兔兔水汪汪的大眼睛,嘴角溢位一抹輕笑。
然後猛地把鍾杵往回一收,靈力迴盪、鍾杵如雷,所有的攻勢須臾反噬——
竟當場表演一個我殺我自己,被鍾杵錘飛三丈之高!
許曳默了,寧寧驚了,裴寂漆黑的眼底無甚亮光,抱著劍皺起眉頭。
但見明淨被自己的鐘杵撞飛老遠,光禿禿的腦門在半空劃出一道優美弧線,最後悽然落地,噗嗤噴出一口血花。
——結果這人更有病啊啊啊!!!
許曳眼珠子都要掉在地上,寧寧亦是心情複雜。
這兩位真是一個敢想一個敢做,要是生在二十一世紀,肯定能在有朝一日相逢於精神病院或醫院腦科,高唱“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
“師兄!”
明空見狀大駭,趕忙跑到自家師兄跟前,一顆滷蛋似的腦袋盡顯悲愴:“你噠噠的敲鐘聲是個錯誤,怎樣的一場落葉匆匆,讓死亡也這般燦爛從容。”
——這光頭在說啥?
“出家人以慈悲為懷,我本欲殺之,奈何它們實在太可愛了。”
明淨有氣無力地呵然一笑,答得氣若游絲:“其實一路走來,每一個季節都有殘缺,每一個故事都有暗傷。我厭倦了爭奪與殺伐,只願守著一樹似雪梨花,守著一池素色蓮荷,緩慢地看光陰在不經意間老去。”
——這光頭又在說啥???
一旁的御獸宗弟子露出如同吃了蒼蠅般的神情。
他們這邊打得熱火朝天,妥妥的熱血仙俠劇情,那兩個梵音寺的和尚卻在兢兢業業表演苦情,真是噁心他媽誇噁心,好惡心。
“梵音寺的和尚都如此嗎?”
寧寧皺著眉:“都這樣了,居然還要硬凹文藝人設?”
鍾杵受了靈力衝撞,不像梵音寺僧人那般擁有功法護體,轉瞬之間碎為齏粉。
明空與明淨生生演出了黑髮人送白髮人的淒涼,那女子收回兔子與貓,眼底劃過冷笑:“如今你沒了武器,唯一的師弟又是個只會防禦的護盾,二位註定逃不掉了,還是乖乖束手就擒吧!”
“誰說我沒有武器?”
明淨抬手抹去嘴邊血花,輕輕咳嗽一聲:“只要心中有武,萬物皆可為武。”
寧寧有些遲疑:“莫非他還有另一個鐘杵?”
“不對。”
裴寂低聲應道:“他所用的鐘杵用材非比尋常,想必很難造出……那僧人是想用別的物件作為武器。”
別的物件?
可明淨靈力洶洶,凡俗之物別說是充當鍾杵,就算僅僅受了靈氣的一點衝撞,都會頓時碎裂。
要想找到一個堅固不催、不會被衝撞所傷的物件——
寧寧瞳孔驟然一縮。
不、不會吧。
明淨微微一笑,從地上勉強爬起來,口中所說的話卻是叫人遍體生寒:“明空,準備好了嗎?”
明空雙手合十,渾身散發出瑩瑩金光,像是剛從滷水裡撈出來的蛋殼:“師兄,來吧。”
“等等!”
御獸宗的青年滿目驚駭:“你們萬萬不要想不開!”
兩個和尚同時露出深不可測的笑。
“佛說,我只有三天能給師兄當鍾杵。”
明空雙手合十,目光飄然下落,端的是慈悲為懷、溫潤祥和。
而他的聲音亦隨著身體飄散在半空,帶著男播音腔的情真意切,一字一頓:“昨天,今天,明天。”
在逐漸轉黯的夜色裡,身形高大的僧人舉起另一具立得筆直的身體,如同掄起一根大棒。
明空的臉上仍然帶著微笑,一顆悠悠發光的頭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