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雖是劍修,卻也大概懂些符篆知識。許曳第不知多少次用水龍衝散火勢,奈何符咒有限,火凰掀起的烈焰卻是無窮,一來二去,家底都快被搬空。
西山的溫度本就灼熱,被它這樣肆無忌憚地燒來燒去,連空氣和泥土都能被蒸熟。許曳鬥得焦頭爛額,一旁的裴寂亦是眉頭緊蹙。
火凰不但攻勢兇猛,護體的羽翼更是麻煩。
與普通鳥禽不同,這類百年兇獸早已強筋固體,周身火紅的羽毛看似柔軟,實則聚成了一副十足堅固的盔甲,將它全然籠罩其中。
裴寂打架從來不講花裡胡哨,拔了劍就是幹,然而好不容易劈開重重烈焰,讓所剩不多的劍氣勉強觸及火凰身體,那單薄的劍氣卻難以將它傷及分毫。
寧寧多數時候都在飛速閃躲,偶爾用星痕劍斬開迎面而來的滾燙腥風,自始至終盯著火凰所在的方向。
她在觀察。
這隻大鳥攻防兼備,若是隻有那層堅固的羽毛,或許還能用蠻力劈開;可如今熊熊烈焰不止,環繞在它周身時,形成了最難破除的護盾,他們連線近都難,更別提拔劍一決高下。
——那倘若不靠近呢?
寧寧眸光微沉,身形一晃,靈巧躍至火凰身側的巨巖之上。恰逢火勢被裴寂斬去,站在這處地理位置,能清楚看見它吐出火焰時的模樣。
不對。
不是“吐出火焰”,而是將體內的天地靈氣引至嘴前,化出一道灼熱白光之後,再用力吐息,將其吹向四周。
虧她之前還在因為火凰焦頭爛額,像這樣的話……不就好辦多了嘛。
許曳沒了水符,只能手忙腳亂地斬去陣陣火風,哪成想抬頭一瞟,就望見寧寧躍身上前,直直往火凰吐出的烈焰前跳。
他被嚇得三魂沒了七魄,唯恐這姑娘被熱昏了頭,扯開嗓子喊:“寧寧,你做什麼?”
哪知寧寧飛快望他一眼,散落的黑髮如霧如紗,將眉眼遮掩小半,露出噙了笑的淺色薄唇。
她居然朗聲笑了笑,聲線清脆得像是風鈴搖擺碰撞,與周遭景象實在格格不入:“對付火,可不能用水。”
許曳愣了一下。
滅火不用水,那應該用什麼?
寧寧沒再說話,因為逐漸靠近了洶湧火潮,連呼吸都有些困難。她曾用傳音告訴裴寂先行撤離,這樣一來,與火凰對峙的便只剩下她一人。
所有的火勢,都將朝著一人而來。
與想象中相差無幾,自從其餘敵手紛紛退下,火凰只得將全部注意力集中在不遠處的小姑娘身上。
更何況她還迎著火光而立,它只需要稍一用力,就能把她燒得連骨頭也不剩。
血紅瞳孔中殺機暗湧,通體火紅的巨鳥長鳴一聲,環繞於身邊的大半烈焰應勢而起,徑直衝向那抹一動不動的影子。
寧寧握緊手中的星痕劍,在心底默唸倒數。
如果火凰是從口中直接噴出烈焰,就表明它並不畏火,擁有很強的火抗屬性;但若像現在這樣只是在半空悄咪咪搓火球,那它就有大半機率,同樣害怕被火燒。
既然火凰的烈焰陰毒暴烈,絕非凡俗之物;而它的羽翼又偏偏刀槍不入,堅固非常。
若是這最為毒辣的火焰撞上了最難以破開的羽毛,屆時會變成怎樣?
寧寧屏住呼吸,從儲物袋裡拿出幾張符咒,暗暗念動口訣,旋即在數張符篆的加持下拔劍而起,劍光所及之處,星痕陣陣。
對付火不能用水。
要用風。
古有諸葛孔明赤壁借東風,如今她沒有天時地利,那就用一堆風符、一片橫衝直撞的火風和一把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