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淌出水滴。
她身形纖瘦高挑,著了身款式簡單的綠衣,黑髮被隨意挽起,有幾縷散落在面頰兩邊。
極致的黑與極致的綠,便襯出少女膚色極致的瑩白,許是大病初癒,楚明箏面上見不到太多血色,清麗眉眼如山如水,悠悠盪開,就是一幅迤邐溫潤的寫意畫。
她步伐極輕,靈力與山中草木渾然一體,只需一言不發步步前行,便能讓周身的空氣歸於平寂。
修士五感過人,更何況楚明箏已至金丹,察覺到生人的注視,少女微微抬頭。
小弟子們紛紛一動不動,沉默之際,見她眸光稍動,朝眾人點了點頭。
好漂亮。
似乎……也沒有想象中那麼難以接近。
一群少年個個化身小鵪鶉,楚明箏卻是神色如常,低頭看向手裡的請帖。
她能解開焰獄之毒,可謂出乎整個修真界的意料。
說來好笑,打她出事那天起,曾經試圖拉攏她的世家組織一股腦銷聲匿跡,甚至不曾有過半點慰問;而如出一轍地,從她解毒那日之後,各種邀約、致歉與信箋接踵而來,人情冷暖可見一斑。
楚明箏並不覺得詫異,心中亦生不出太多憤懣的情緒。能者上、弱者下,此乃修真界千古不變的法則,經此一事,她突然明白了些許道理。
世人之所以推崇她,並非因為她是楚明箏,而是為了一個少年天才的名頭、一個日後能為他們所驅使的門客、以及一些光耀門楣的榮耀。
這樣的說法令人難過,但它的的確確就是真相——
褪去光環,真正的楚明箏似乎很難討人喜歡,好在她早就接受了這個事實。
手中的請帖被撕碎落入風中,化為逐漸消散的靈氣,少女看了看腰間長笛,目光柔和許多。
自她解開焰獄,蘿蘿便時常陪在她身邊。
小朋友總愛嘰裡咕嚕說些天南地北的話,旁人許會覺得厭煩,楚明箏卻樂在其中,只想聽見她的更多聲音。
那是她曾經置身於空空蕩蕩的地獄裡,一遍遍回想,也一遍遍想象過的聲音。
在這幾日裡,蘿蘿興沖沖給她唱了《小星星》、《兩隻老虎》、《小跳蛙》和許許多多名不見經傳的童謠。今日她獨自來到山中練習,悄悄把所有曲調逐一學會到熟練,待會兒回到家裡,打算給小朋友一個驚喜——
畢竟,她同蘿蘿的小院相隔很近。
因為有了想見的人和想做的事,回程速度便要快上不少。法器凌空而過,落地之際還沒停穩,少女就已邁開了腳步。
小朋友的院子很靜,在春夜中與暮色融為一體,窗前亮著一盞燈,大門則是緊緊閉上,隱約能聽見幾道交談的人聲。
那些應當是秦蘿的夥伴,比如江星燃、陸望與謝尋非。最近這群孩子常常聚在一起,稍不留神就不見蹤影,也不知道究竟得了什麼樂趣。
楚明箏伸出右手,輕輕敲了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