脾氣。
駱晉雲自宮中出來,回到家中。
天色初亮,雨早已停歇,後院草木被沖洗得綠綠蔥蔥,四周散發著泥土的氣息,似乎預示著天氣晴好,春光明媚。
他還著一身溼衣,進了垂花門,便看向金福院方向,然後一步步朝那兒走去。
前夜的一切,似乎夢一場。
好像此時他過去,只見著她好好待在房中,正讓管事媽媽們前來問話。
她還是那個賢惠柔婉的她,一心只是服侍他,替他打理後院,並不熟悉裴雋或是其他什麼人。
金福院內一片安寧,不聞一點聲音,直到他進屋,才見玉溪過來神色驚慌地請安。
駱晉雲看向房內。
薛宜寧披散著頭髮,只著中衣呆坐在臥房坐榻內,整個人失魂落魄,毫無生機,猶如一具軀殼。
玉溪想起半夜主子回來時的情形,不敢多說,只遮掩道:“夫人……大約是病了,不吃不喝,夜裡也不睡,就這麼坐著,問也不……”
“你們都出去吧。”駱晉雲吩咐。
玉溪屏氣凝聲,抬眼看看子清。
子清看向薛宜寧,只見她仍那樣呆坐在坐榻上,對於房中的事置若罔聞。
她想起來,將軍從未這麼早到這邊來過。
昨夜夫人冒雨策馬出去,半夜才回來,竟是髮髻凌亂,衣衫破損,她們無法想象她在外面遇到了什麼事,怎麼問她也不開口,最後她與玉溪兩人著急忙慌給她換了衣服,擦了頭髮,她卻也不睡,就那麼坐到現在。
看著眼前的情形,子清突然有種感覺,似乎將軍是知道內情的。
她猶豫片刻,見薛宜寧遲遲沒有吩咐,便開口道:“夫人,我們先退下了。”
薛宜寧仍然沒應聲。
子清便與玉溪一同出去,關上門,留了兩人在房內。
駱晉雲一步步走到裡間,看向薛宜寧。
此時她身上那股果敢與決絕沒了,換之以一種萬事皆空,無慾無求的樣子,配上蒼白的面色,單薄的身形,似乎隨時都會消逝一樣。
站立片刻,他問:“你與裴雋,曾有舊情?”
薛宜寧開口了,緩緩道:“是……”
“怎樣的舊情?他不是有婚約麼?”
薛宜寧垂下頭去,輕聲說:“那隻綵鳳銜珠髮簪,在我手上。出嫁之前,我將它埋在了我房前的院子裡。”
一瞬間,駱晉雲明白了一切。
那隻髮簪裴雋送給了薛宜寧。
薛宜寧就是他暗中喜歡,為之不惜退婚的姑娘。
他應該是等了很多年,籌謀了很多年,好成功退婚了娶薛宜寧。
而她,自己知道她嫁他之前都是沒有婚約的,儘管已年至十八。
她在等裴雋。
然後,平南王戰死,京城被攻破,前朝皇帝被殺,新帝登基。
她父親薛諫投降了,而裴雋卻只有逃。
所以,他們沒有了未來。
其實這是他昨夜就該明明白白猜到的事。
她那樣珍愛那盆蘭花,是因為裴雋擅畫蘭,號“蘭芳公子”。
她從不生氣,從不發怒,是因為不在意。
她對他溫婉柔順,是因為那是妻子該有的樣子,無論她嫁給誰,她都是那個樣子。
甚至在床上,她也從不拒絕,也不回應,她只是閉著眼睛……承受,僅僅就是承受。
“你既對他情根深種,為何不與他一起走?又嫁與我做什麼?”駱晉雲雙目赤紅,厲聲問。
薛宜寧微微縮起身子,回道:“走的那天,被我父親追到了,他說……我若不嫁你,他就將裴雋交給朝廷,我……”
頓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