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掩嘴輕咳幾聲,透出三兩分病弱之色。又在瞧見寧琅的瞬間隱去,染血的嘴角噙了淡淡笑意,眸光煥然。
「你回來了。」
寧琅抿唇,原地不動,明知故問:「發生了什麼?」
東朔笑笑:「就像是你見到的那樣。」
「我殺了所有人。」
寧琅默了默,問:「……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他回答得爽快,甚至輕聲反問:「阿寧不是猜到我已是魔了嗎?既已是魔,殺人什麼的,便全是一念之間的事情了,不需要太特別的理由了,不是嗎?
說話之時,他鬆開了高度寒的衣領,任他摔在地面,發出一聲悶響。
他鬆手時的動作乾脆,神情平淡,棄如敝履,猶如只是丟掉了一個極不起眼的小東西。
他朝寧琅走來。
在她跟前停定。
輕輕拉起了寧琅的右手,讓她的掌心貼在自己的臉側,蹭了蹭,目光溫柔繾綣,對她低聲細語。
「但偶爾也會是有理由的。」
「比如說,殺掉那個劍修。」
寧琅的身體霎時僵住,像是失了血一樣地發麻。
「為何……殺他?」
「因為他覬覦你。他想要把阿寧從我身邊搶走。」
寧琅的心臟發緊,她閉了閉滾燙的眼,再睜開眼時,一口濁氣隨之吐了出來。
寧琅:「你是不是在殺了他之後,把他變成了豬,又騙我說是重明天送給我們的禮物?」
她立馬得到了答案。
「是。」東朔完全沒有欺騙、掩飾的意思,反倒為寧琅的發現而面露欣喜,欣慰道:「太好了,阿寧果然察覺到了。」
哪怕知道眼前的一切不過是南柯一夢幻境一場,寧琅仍是沒有忍住,第三次地問:「……為什麼?」
她知道自己一定會得到真實的答案。
客棧有東朔鎮守,尋常的妖魔、即使是擁有封號的魔也絕不可能能如此放肆,佈下幻境。
因此,一定是他默許了一切,默許了這個幻境。
他一定是想藉此告訴她什麼。
寧琅得到了答案。
她看到他隨後灑下一粒豆,落地之後便化作人形拔地而起,儼然是劍修師兄的樣子,和那一天,帶她去跟蹤東朔的劍修師兄,一模一樣。
又聽到東朔說:「用障眼法把那個劍修變成豬,又操控他的屍體,冒充他的身份接近阿寧,是想讓你發現端倪,發現我在騙你,發現人是我殺的。其實不止那個劍修,我還做了不少其它的事情,刻意露出許多馬腳,比如說傷了阿寧身邊的人們,催發了禁地眾人的心魔,還有許多許多。」
東朔:「我想讓阿寧一點一點察覺到我是魔,慢慢地、慢慢地接受我。」
他曖昧地親了親寧琅右手的手心,視線卻不離開她,一直牢牢鎖定在她的臉上,他的眼神隨著他的話語漸漸捎帶上了病態的神色。
當望見寧琅的面容從始至終的平靜,他滿意地笑了笑,最後問道:「告訴我,我是成功的,對嗎?」
這一刻,寧琅不得不承認,眼前這個愛了兩輩子的男人可能已經瘋了。
早就瘋了。
第32章 三八 不要殺人。
東朔傷人殺人, 甚至讓亡者死後也得不到安寧,全是因為她。
腦海里回想起劍修師兄的生前死後, 眼裡看著東朔,寧琅哽住,說不出話。
他是魔,本性如此。
他不會再能理解,人之仁,人之善。
他不會認為自己做出的這些事,是一件件過分到了極點、無法被原諒的事。
當真相赤/裸裸地暴露在眼前,當駭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