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人間世俗界某鎮的某條大街上,便見一個跟小山差不多強壯的大漢,和一個粉紅色的嬌小姑娘一起痛哭流涕,淚水差點灌滿整條街。
場面有點震撼。
寧琅:「……」
怎麼辦?突然覺得有點良心不安。
她向東朔求助。
後者非常淡定:「等他們哭夠了就好了,我們先進去歇息吧。」
之後便牽著寧琅慢條斯理地進了不遠處的客棧。
這是最後一記重擊。
看到他們形影不離的背影,單春棠只覺心臟在和檸檬比酸,還好痛好痛的。
就算她能催眠自己,可惡師姐嘴裡說出的話全是假的、騙人的,可有一點卻永遠無法否認——她的蕭哥哥雖然不會排斥她,卻沒有主動牽過她、親近她,從來都沒有。
單春棠一直以來堅信蕭哥哥是喜歡她的自信在瘋狂動搖。
有人把她動搖的心給按實了。
大概是出於安慰人的心理,竹藏的大掌在單春棠的肩膀上拍了拍,直接把她摁進了地下,半條腿被泥地淹沒了。
本來就很矮了突然又矮了一截的單春棠懵了。
「放心師妹,等回山了,師兄就替你去教訓你花心的蕭哥哥!」氣勢沖天地吼完,竹藏往她手裡塞了一把隨手扯來的野花,「師兄不知道你喜歡什麼花,你姑且收下。從現在開始,你也是有花的人了!咱才不稀罕大師兄那幾朵破花!」
說完,似不忍再看可憐的小師妹,竹藏捂眼便奔進了客棧,只剩下單春棠看著手裡的路邊野花陷入沉默。
單春棠:「……」
最後,她看到了一直存在但一直彷彿沒有這個人的高冷師兄,依舊保持著他的沉默,看了她一眼後,一聲不吭也跟著進了客棧。
單春棠:「……」
嗚哇!阿孃!他們所有人都聯合起來欺負我!
……
五人打尖住了店。
被刺激得恍然隨時要猝死的單春棠衝進了自己的小房間,一個傍晚都不見蹤影。
夜深人靜時,聽到隔壁的隔壁的隔壁房間隱隱約約傳來哭聲,寧琅不禁反思自己:「我是不是對她太狠了?」
對於從來都是被眾人捧在掌心,今天一天受得氣比從出生到現在受得還要多的單春棠來說,可能確實有點殘忍,但轉念一想,思及前世,單春棠在不久之後要遭受的,又似乎不算些什麼了。
東朔也覺得不算什麼。
「不狠,她是得被磨一磨。不磨,長不大。」又似乎很是滿意地說:「今日我便覺著挺好的,可再繼續。」
聽到東朔話音裡的怡然之意,寧琅總覺得他似乎樂在其中,而非出於為單春棠好的心意,不禁止住了垂頭反思,抬頭看了他一眼。
她看向他時,東朔似也有所覺察,正在畫符的手一頓,同樣抬眸,正好和寧琅的視線撞了個正著。
他不躲不避,不見侷促,只唇角微提,勾勒出一抹清淺笑意,燭光映照下,燦若晨星。
寧琅頓時就感覺自己好像被勾引了。
一時之間和那些個被狐狸精勾引的小書生們感同身受,非常能理解他們被美色耽擱了前程。
他們是前程。
而她是道。
被東朔一眨不眨地注視,寧琅抿了抿唇,身子下意識後傾,彷彿這樣便能逃出他的視界。
也不由赧然道:「你別看我。」
「為何不讓?」東朔放下筆,似較起真,慢悠悠地,卻理直氣壯地說:「這是練習。」
彷彿真的只是練習而已。
他還問她意見:「阿寧覺得我的目光可夠深情?」
「夠、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