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要走是認真的。
見了東朔一面就足夠了,覺得心滿意足了,既然他不想見她,便不必在這惹他煩,省得為了不生氣把腦子也一併挖出來了。
寧琅才剛轉身,便被迫定在了原地。
回首,目光向下掃去,見一團魔息凝成的黑影一邊扛著業火的焚烊,一邊死死咬住她的衣擺不放,那緊得,寧琅簡直聽見布料發出「滋啦滋啦」撕裂的聲音。
寧琅不禁笑了。
望向東朔,他的腦袋又擰了回來,看著她,臉雖是繃著的,眼神卻是巴巴的,看上去可可憐憐。
寧琅試探性地說:「我走了?」
「快滾。」
寧琅順從抬步,硬要走,衣擺不出所料應聲而斷。
見咬了個寂寞,黑影懵了一瞬,一瞬之後再接再厲,猛地往寧琅的小腿撲去,硬是拖著不讓走。
見這場面,寧琅忍不住哈哈笑了出來。
口嫌體正直的東朔實在太讓她新鮮了。
天道神通廣大,能讓東朔死也不肯承認她就是寧琅,可本能,總是騙不了人的。
等笑夠了,寧琅抹抹眼角,才說:「行,我滾了。」
然後跟著就坐了下來。
這言行不一把東朔看得一愣一愣的,他沒吭聲,一直繃得緊緊的神情卻在無聲無息間緩和了下來。
冷酷聲線也不知不覺地放柔了幾分:「你不是要走嗎?」
寧琅:「我長途跋涉來這裡一趟不容易,你讓我歇一會。」
她本以為他會繼續讓她滾,不想,等了等,只聽他說:「……那你休息吧。」
但也沒有完全妥協。
東朔:「坐那邊去,離我遠點。」
「你怕什麼?」寧琅似笑非笑,「最多也不過就抱你一下,不會吃了你的。」
寧琅得坦白,這種調戲大魔頭,反覆在雷區作死,而且不管怎麼作死就是死不了的感覺實在很過癮。
不過這回,大魔頭沒有炸。
他只很固執得讓她滾遠點。
寧琅從他從他不經意一瞥的目光中發現了端倪。
——他在看他身下的滾滾業火。
於是頓悟。
「不用擔心,火燒不到我身上的,你波及不到我。」
為了印證自己所言,寧琅去到他身旁,從容坐下,坐在業火之中,處之泰然,能讓東朔痛得死去活來的業火,影響不了她半分。
寧琅:「你入的是魔道,結下的是惡果,我走的是正道,得到的是善業,我們互不相干。」
寧琅把關係撇得清楚乾淨,眼下的事實也確實如此,東朔無法反駁,卻不盡認同。
她說業火,說善惡,他則順勢說到了人魔之間。
東朔沉沉地望著寧琅,加重了語氣:「你離我這麼近,終有一日會被我拉下水。無論事實如何,只要看見你和魔混跡在了一起,你便是罪不可赦,值千萬人口誅筆伐。」
寧琅滿不在乎地笑嘆一聲「管他的天下人!」,又接著說:「天下人如何看我,皆與我無關。他們愛怎麼說就怎麼說。我知道我心向正,便足夠了。」
「你會遭同門怨恨。」
「不懂我之人,隨他們去吧。」
「你會與我一同受人討伐。」
「練個手打次架的又何妨?」
「你太不當回事了!」
見東朔急了,拼命地勸她離他遠點,不要同流合汙的樣子,寧琅又沒忍住笑了。
徹底激怒人以前,她趕緊撲火:「我很認真的。」
「只不過事情就是這麼簡單而已,我在意的只有你——」寧琅指了指東朔,「還有道——」這回是握拳錘了錘自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