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細問起來才知道,這裡屬於幾方勢力的交匯處,今天拜這個神,明天拜那個神幾乎成了日常,這些山民也早就習慣了。
不過也因為這裡不是幾個神道士的核心信仰區,所以各種神侍盤剝得越發厲害,雖然表面文章做得好,這些山民內裡其實壓根不信那些東西,反正不管誰殺過來了,跪倒就拜便是,死總是要死幾個人的,可就算不換,按平時那種盤剝的程度,總也一樣會死人。
哪怕路音說出的神名沒有人聽說過,哪怕她竟然隨手指了市集裡最晦氣的一個小丫頭做神使,其他人也沒怎麼在意。
反正說不定明天又要換了,到時候這小丫頭正好拿來交差,說不定還能讓那些神侍消消氣,不要再殺更多的人了。
所謂神使,地位自然比神侍要高得多,一個神道士可能擁有無數的神侍,但是神使往往不會超過十個。
他們才是最接近神道士的人,也會被賦予各種威能,方便他們在人間行走,代替他們的神靈行使職權。
當然,一旦神道士出事,死起來也肯定是最快的那一撥。
小姑娘懵懵懂懂的站起來,還不清楚自己究竟走了什麼樣的大運——當然,也可能是大災禍。
不過對這些命運本來就像雜草一樣的人來說,朝生夕死也不奇怪,能被一位神道士看中,不管怎麼說,都是絕頂的好運氣。
甚至還有其他青年人羨慕的看著這個平時壓根看不上眼的小丫頭,然後又被家裡的長輩狠狠拽了回去,生怕這些冒失的年輕人給家裡惹禍。
畢竟那丫頭家裡都死絕了,也沒什麼好怕的。
選好了神使,市集的人原本還以為這個突然冒出來的神道士,一開始收繳魚道人的雕塑和畫像,清除特別虔誠的那一波——雖然他們這裡肯定沒有——然後要求他們上交供奉。
眾所周知,供奉上交得越多,越說明信徒虔誠,也因此,神侍總是會想方設法榨出最後一滴油,從而獲得上頭更多的青睞。
至於這期間死幾個人——慣常操作而已,只要不鬧出大亂子,也沒什麼人會來追究。
就算出了亂子也不怕,這個區域馬上會被劃分為異教徒的地盤,到時候各種因為征伐和頭顱獲得的獎勵,可比一點點摳油賺的多得多。
可是出乎意料,這位看起來過分年輕漂亮的神道士,非但沒有搜刮供奉,反而,反而,還慷慨大方的,賜下了很多鹽巴和食物!
在山外,這些東西或許值不了多少錢,可是對山民來說,這絕對都是最珍貴也最急需的東西!
甚至這位新的神道士也一點都不在乎舊神的偶像,她唯一關心的,竟然只有這附近有沒有那種可怕的,就像附骨之蛆,連最強大的神使也無法根除的詛咒!
路音來到了一處汙染最厲害的山頭——這地方據說死過一個神使,那人死了之後,汙染就開始飛速蔓延。
據那些神使說,這些可怕的,一直在向外蔓延,輕輕鬆鬆就能毀滅整個山頭的可怕詛咒之所以出現,就是因為他們不足夠的敬畏神明,而只有足夠虔誠,足夠篤信,神明才可能降下力量,收回那些可怕的詛咒。
聽到一個老山民顫顫巍巍轉述的話語,路音直接翻了個白眼。
真是一點都不出乎意料啊,這套宗教的話術,真是不管放在哪個世界都一樣管用——或者說,一樣都是廢話。
哪怕這裡的山民全都死光,也是他們不夠虔誠,而不是神靈不夠強大。
然後,這片大山裡,就飄蕩起一首極其清越的歌聲。
聲音飛過樹梢,飛過山村,就像一片輕紗鋪撒在因為汙染嚴重,根本就無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