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還有電有水,在吃飯後,端午命人燒水洗澡。
一群幾個月都沒洗澡,身上發黏,臭烘烘計程車兵可是心裡樂開了花。
原本他們都以為端午說放假只是一句空話。畢竟就在相距他們的五百米處,一群小鬼子正在虎視眈眈。
但真的放假了,而且吃了飯還有洗澡的待遇。
端午也在洗澡,老葫蘆為他搓背。
周圍都是士兵的歡笑聲,氣氛融洽到有些不和諧。
果然,老葫蘆為端午搓背的手猛然間停了下來。
端午有種不好的預感,而與此同時,老葫蘆則深沉而且有些沙啞的問道:“端午,你是不是不想回去了?”
端午並沒有意外,因為原本保安團的這些人,就是被他誆來的。
老葫蘆也是一樣,端午由始至終都沒有跟他說實話。
並且他幾次發現,老葫蘆站在自己身邊的笑容不自然,而且欲言又止的模樣。
但端午一直假裝沒有看到,只希望老葫蘆自己能夠想明白一切。
但顯然,老葫蘆還沒有這樣的覺悟。雖然今天一連打了幾次勝仗,也跟在端午身邊聽到了許多,但是他骨子裡還是想要回家。
‘回家’這個詞,在戰火紛飛的年代裡十分的吸引人。恐怕在這裡,除了端午以外,就沒有一個人不想回家的。
但是,他們回不去。因為戰爭終歸要有人繼續下去。
端午又開啟了敷衍模式:“沒有,咱得找一個機會才能撤走,.......”
“你別再騙我了!”
老葫蘆突然怒吼,憤怒的聲音驚動了四周的人。戰士們向端午與老葫蘆的位置看了過來。但連忙都躲開了。
端午在他們的心中不僅是團長,而且是軍神一樣的存在。在場所有人中,恐怕也只有老葫蘆敢向他這麼吼。
所以當遇到這種事,所有人只有一種想法,就是別淌這一趟渾水。
而此時,但見其他人都走了,端午賠笑道:“讓人家笑話,大家的心氣都這麼高,你怎麼撤啊?而且錢都寄回家裡了,你還能拿回來還給人家?”
“鬼子大軍就在外面,一戰一戰的打,到底要打到什麼時候?
你知道死了多少人嗎?三十六個人,還有十幾個負傷的。
八百人,我們能撐幾天,到時候我們都得完蛋!”
老葫蘆說完這句話氣沖沖的走了。
端午看著對方消失的背影,突然覺得自己似乎有些太自私了。
“都不來打這一場仗,那誰來打?”
良久,端午突然怒吼了一聲,這句話像是對老葫蘆說的,但又像是對他自己說的。
“端午兄,怎麼了?”
正在這時,謝晉元肩膀上搭著手巾,筆挺的走了進來。
他應該是知道了老葫蘆衝端午發火的事情。他是過來安慰端午的。
謝晉元說他剛剛接到了上峰的電話。師座不僅口頭表彰了他們,並且與謝晉元說:他們只要在北岸堅持四天,四天後他們就能撤退。
“四天,能代表什麼?我們什麼都改變不了。”
端午吶吶的道,然後拿著自己的手巾,便走了出去。
或許這是端午第一次感覺到如此的無力,他不想將無辜的人捲進來。但是戰爭卻不是一個人的事。
哪怕他再強,也僅是一個人而已。
他能在這場戰爭中改變什麼,他此時突然有些迷茫了。
腦中一片空白,如何穿上衣服他都不知道。
他拿起桌子上的一瓶燒刀子,到樓頂透氣。
戰士們衝著他立正敬禮,他卻視而不見。
端午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