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一個自帶氣場的老太太,緩緩從床上坐了起來,像很久之前電視裡看過的佘老太君,自有種不怒自威的氣勢,安安連話都不會說了。
老太太想要從床頭櫃上拿眼鏡,人老了,不大利索,手一直在顫,安安忙上前了一步,把眼鏡遞到她手上,老太太沖著她笑了下,“人老了啊,黃土都埋到這裡了!”她比了比自己的脖子,語氣是溫和的,帶著老人家特有的緩慢語調,她握著安安的手,臉上是種對晚輩的憐惜和寵愛神情,安安原本很亂的心,緩緩安定了下來,乖巧地叫了聲,“外婆!”
老太太似乎很高興,一直在笑,邊穿衣洗漱邊跟安安講話。
安安記得她講了景博軒小時候的窘事,“他啊!別看現在人五人六的,小時候可皮了,最會搗亂,偷穿妹妹的裙子,混到假面舞會里去佔小姑娘的便宜,嘖,把人小姑娘氣的啊,哭了兩個鐘頭。”
安安笑得見牙不見眼,從沒想過景博軒還有過這歷史,轉念又想起,那大概是他父母還沒出事之前。
如果沒有父母的事,他會不會更開朗一點?
想起這個,安安心裡酸酸的,童年對人性格的影響是很重的,就像她,很多時候,會有種難消解的孤獨感,大多人在童年會對父母和老師飽含怨念,而她作為一個孑然一身的人,很多時候會覺得羨慕,繼而是一種孤獨,那種沒有歸屬感的茫然從她記事起就一直伴隨著她,無論再怎麼努力,都擺脫不掉。
她記得她和景博軒領證結婚的時候,秦思妍和小莊都生氣了,生氣她的不告知。
後來她一直反思,她知道是自己做錯了,可是很多事情是從很久之前就埋下的種子,一時是很難改變的。
她一直是個沒有安全感的人,總覺得擁有的東西轉瞬即逝,別人的關心和愛護,似乎眨一眨眼就會消失,她得很小心很小心地儲存下來,才能讓自己免於陷入恐懼。
她什麼都沒有,所有的東西都是別人給予的,所以她很擅長接受,擅長銘記恩情,而很難去主動求取,什麼事情都是別人問她回答,別人要求她做,她總怕自己太貪心,所以總是儘量不去想太多。
這種性格,很多時候會讓她苦惱,可她無法改變,改變陳年積習是件很困難的事。
昨晚蕭家老太太沒有來,是安安和外婆去拜訪的,彎彎繞繞的衚衕小巷,安安赫然發現,那裡是景博軒最初帶她去的那傢俬房菜館,頓時驚訝的合不攏嘴。
安安還認得老闆娘,景博軒叫她桑姐來著,原來是蕭影的母親,安安有點驚訝,她總以為蕭家非富即貴,沒想到這麼接地氣,可是很快她就明白了,衚衕盡頭是處園林別墅,蕭老太太出來的時候,安安幾乎瞬間就認出了她,前幾年新聞聯播上的熟面孔,紅n代,原先搞外交,很厲害!
跟邵老夫人之間有不少軼事,有人說邵老夫人年輕的時候是個憤青,家裡都是當官的,就厭棄官場上那一套,跟蕭老太太是舊友,後來蕭老太太去做了外交官,兩個人還一度絕交呢!至於是真是假,那倒是不知道了。
不過現在看起來,兩個人還是很要好的。
蕭影也在,兩個老太太許久沒見,在一起敘舊,她就扯著安安去了母親的店裡,安安吃過飯了,蕭影就叫了份甜點給她,“陪我吃點兒吧,拍了一天的戲,到現在也沒能吃點好的。”看著安安一臉的好奇和驚訝,忍不住笑了笑,“不可置信嗎?我家挺複雜的,一時也說不清。”
安安點點頭,“有點兒超出想象。”
她頭次來這裡的時候,對面坐著景博軒,她送了他一對袖釦,萬寶龍的,自己不懂,在商場挑了好久,她記得導購員看她挑了實在久,就忍不住向她推薦,“送男朋友的話,這一款銀的不錯,很顯檔次,如果喜歡寶石的,這邊這一款會更亮眼,或者小姐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