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滅掉,又害怕它滅掉,矛盾讓她心裡越發沒底,越發恐慌。
“槍是非法入境,子彈是在黑市上買的,製作不合格,殺傷力小了很多,又不是在要害部位,他命沒那麼脆的。”葉紹庭看著安安那副樣子,最終還是沒能對她拿出更強勢的態度。
如果可以,景博軒大概也希望把安安放在象牙塔裡,讓她一輩子都單純快樂地生活下去,可很多時候,總會事與願違。
公立醫院接收到景博軒的時候,訊息就洩露了出去,媒體鋪天蓋地的新聞。恐怕不出一日,幻影就要經歷一場大動盪,現在需要一個能夠穩得住局面的人,安安最合適。
可她?葉紹庭輕蹙了下眉,然後嘆了口氣,覺得不大可能。
安安明白她需要振作,可就是無法抑制自己,那種遙遠的恐慌又席捲她,讓她渾身冰冷,快要窒息了。
爺爺死的時候就是這樣,渾身是血,臉上的血色一點一點褪乾淨,溫熱的身體一點點變冰冷、變僵硬,然後永遠變成一把骨灰,躺在逼仄的墓室裡,再也不能和她說話,不能和她一起吃飯,再也無法相互擁抱溫暖,那種絕望和空虛,會在每個漆黑的夜裡密不通風地籠罩著自己,讓人切切實實地體會一把什麼叫做生離死別。
生老病死,本是自然規律,可是人總是有感情的,那感情越厚重,越無法忍受死亡和病痛。
護士來來回回地跑,門每開啟一次,安安的呼吸就停止一次,沒有下病危通知書,這對她來說已經是莫大的恩賜。
景萱和蕭影站在門口,看見護士出來會緊張地問一句,“怎麼樣?”
護士忙得沒空說話,只能急匆匆地回答一句,“我們會盡全力救治!”
那句話實在不能帶給人多少安慰,氣氛死一樣的沉悶。
秦思妍坐在不遠處,莊衍的手術室緊挨著景博軒的,她抱著腦袋,手一直在抖,那顆心像秋風下搖搖欲墜的落葉,似乎哈一口氣就能掉在地上摔個粉碎。
嘴上起了大片的水泡,碰一碰就火燒火燎的疼,她這會兒已經感覺不到疼了,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手術室裡。
旁邊景萱和蕭影的聲音清晰地傳到耳朵,姜寒在景萱身邊站著,不時安慰她一聲。葉紹庭坐在安安身邊,眉目蹙著,不知在想著什麼。
而莊衍這邊兒,只有自己。
秦思妍忽然覺得有點兒悲涼,莊衍從小人緣就不好,脾氣又壞,孤僻的讓人不敢靠近,以前莊爺爺在世的時候,他還稍微有點兒溫度,莊爺爺死後他就越大的冷情冷性了,生平他對誰好過?沒誰了,除了安安和自己,幾乎就沒有朋友了。
而這個時候,如果自己沒在這裡,大概也只有安安會在擔心景博軒之餘為他提心吊膽了。
如果他救過來了,看著空蕩蕩連人探望都沒有的病房,會不會覺得難過?如果沒有救過來……
她忽然因為這點兒想法難過得差點兒哭出來。
秦父秦母接到訊息也來了,看看閨女沒受傷先是鬆了一口氣,又看著秦思妍幾乎鬼一樣的面容,心口猛地一痛,秦母當場就哭了出來,想起自己幾個小時前才對閨女說過的話,頓時覺得命運有種難言的奇妙,她已經聽說了,莊衍是為了替秦思妍擋那一槍才鬧成這副樣子的,第一槍打在肩膀,沒有多大危險性,第二槍打在腹部,子彈在裡面爆炸,碎片侵到多處內臟。
能不能活下去,還不知道。
秦思妍看見母親,那些強裝的鎮定一下子就崩塌了,渾身發抖地撲到母親懷裡,嗚咽著哭,“怎麼辦,媽,怎麼辦!他要是出事了,我這輩子就完了!”這幾個字,顛三倒四地說,聲音啞的幾乎辨不出來原聲。
秦母把閨女捂進懷裡,只覺這一切都是命!
邢嵐雙手被拷著在接受審訊,本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