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初引發的痛,滲入骨髓,是哭不出的。
父親引發的感激、哀傷,在這一刻全然湧上心頭。
她伸出手去,握住了父親溫暖的大手,“爹爹……”隨著這一聲呼喚,眼淚再度掉落,一滴滴,落到她和父親的手上。
賀師虞不由狂喜,下一刻就手足無措起來:他家的顏顏,是陸休口中的小氣包子——愛生悶氣,但不愛哭,除了小時候,從沒在他面前哭過。
他不知道怎樣哄已經長大成人的默默哭泣的女兒。
“顏顏不哭,不要哭。”他有些倉促且笨拙地為女兒拭淚。
“爹爹。”賀顏哭得更兇,依偎到父親懷裡,抽噎著道,“我是您的女兒,爹爹,我是您的女兒。”
賀師虞從沒想過,這般年紀還會落淚,但眼淚真的猝不及防地掉下來。
“知道,爹爹知道。”他語聲沙啞地說著,手勢生疏地輕輕拍打女兒的背,“顏顏乖,不哭了。”
“居然要我請您過來,您都不想見我麼?”賀顏怪起父親來。她是景家的女兒,更是賀家的女兒,這事實,反倒讓她對父親任性起來。
賀師虞飛快拭去面上的淚,笑了,“爹爹也有怕的事兒。我怕你怪我。”
兩句話,引得賀顏又一通哭。
“傻丫頭。”賀師虞取出帕子,一面給女兒拭淚,一面無奈地道,“你一向不是愛哭的孩子,今兒是怎麼了?”
“都是您害的。”賀顏吸了吸鼻子,理直氣壯的。
賀師虞哈哈一笑。
賀顏抬頭瞪了父親一眼,卻也沒別的詞兒,重複道:“都是您害的。”
賀師虞笑得更歡。
賀顏沒轍,引著父親走到放著美酒果饌的圓幾前落座,“爹爹,我想跟您喝幾杯。”
“……你酒量怎樣?”賀師虞有些遲疑。
賀顏不滿,“我只是不喝酒,可不是不能喝。”
賀師虞就笑了,“那就好,咱爺兒倆喝幾杯。”
“好!”賀顏高高興興地斟酒,“喝幾杯,然後下樓去找那兩隻酒鬼,您再跟他們暢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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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上午,王夫人與喬裝成王舒婷的阿浣回到府中。
王夫人不疑有他,特地命管事帶著八色禮品到蔣府道謝。
蔣府的人卻是一頭霧水,說對方弄錯了,根本沒有那回事。
王夫人便派隨從回到昨日落腳處打聽,那邊卻是大門緊閉。再深入打聽,發現昨日採花賊的事沒人聽說過。
她這才一陣陣後怕,意識到自己和女兒被人打著錦衣衛、蔣家的幌子騙了。萬幸,沒損失什麼,權衡輕重之後,只好選擇略過不提——又沒人證,跟誰說誰也不信。
至於王舒婷,一早就嗓子疼,聲音都啞了,回到家裡,請了大夫把脈開方子,之後老老實實地留在房裡歇息。
而真正的王舒婷,到下午就招認訊息從何處得來:這兩年常在官宦門庭行走的楊道婆。
楊道婆並沒有逃遁,甚至於,在等待蔣府找到自己面前。是以,阿海沒費什麼周折就將其抓獲,直接送到十二樓。
賀顏去見了見楊道婆。
妹妹的事情,洛十三看得很重,親自相迎,又道:“那個道婆平日的樣貌經過巧妙的修飾,剛送過來的時候,看起來有三四十歲,實際只有二十上下。”
賀顏點頭,“容易問出東西來麼?”
“怎麼也能撐幾日。”洛十三道,“這種人,難以查到根底,沒有軟肋,只能從刑罰著手。”
賀顏心念數轉,腳步一頓,對哥哥一笑,“誰說她沒有軟肋?”
洛十三不明所以,“是什麼?”
“不論她以前為端妃還是梁王效力,到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