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來,喝了一口茶。
“那年,景家那個孩子三歲,樣貌有何顯著的特點,見過的人定然知曉。”蔣雲初抬了抬下巴,“您找與景國公眉眼相似的少年做什麼?”
賀師虞似是而非地笑了笑,仍是沉默以對。
“您怎麼知道,景國公已然不在世了?”蔣雲初換了個略顯閒散的坐姿,“是從暗衛、錦衣衛那裡打探到了訊息,還是篤定,他若在世,絕不會銷聲匿跡這麼多年?”
末一句,戳到了賀師虞心頭。是的,他堅信,至交若還在,斷然不會銷聲匿跡這麼多年。當然,打探訊息也是必不可少的。但是這些,他不能對任何人說起。
此事是他的死穴,所以,聽到這裡,他仍不知蔣雲初是敵是友——是,就是這樣突然,開始疑心妻子、女兒認定的人了。
他定定地審視著蔣雲初。
蔣雲初視線不躲不閃,任他打量,片刻後,緩聲道:“您不用找了。人在我手裡。”
“你說什麼?”賀師虞霍然起身,“人在你手裡又是什麼意思?”說話間,眼中閃過驚懼之色。
蔣雲初嘴角一牽,做個下壓的手勢,又示意對方落座,“試探而已。我的意思是,我知道人在何處。”
賀師虞動作極緩慢地落座,“小兔崽子,你到底是敵是友?給我句準話!”
蔣雲初輕輕笑開來,“這件事,我也是偶然得知,卻不能不重視。您別再找了,把與此相關的東西銷燬。改日我問問景公子,想不想與您相見。”
“你與他——”
“過命之交。”
“我怎麼從沒聽說過?”
蔣雲初起身為他續茶,“您對至親,不也有長期隱瞞的事情麼?”
賀師虞繼續發問,“顏顏知不知道你那至交的身份?”
蔣雲初落座,“不知情。”
賀師虞長長地透了一口氣。
蔣雲初道:“我要您罷手——”
賀師虞苦笑,“我有不答應的餘地麼?”
蔣雲初抬手示意他喝茶。
賀師虞喝了幾口茶,心緒平和了幾分,遲疑地道:“他,好麼?”
“還不錯。”
賀師虞還有很多很多問題,但是忍著沒問。不需要問雲初,等見到景家的孩子,才是詢問、求證的時候。“不論如何,我要見他一面,哪怕只是遠遠地看一眼。”他說。
“我盡力。”
賀師虞沉默了一陣子,凝視著燈光影裡的少年,“你這邊,情形不同,我也看不出你到底作何打算,有些話,便一直沒與你說。不是不掛念你。”
蔣雲初一笑,“懂。”停了停,問,“有時候,是不是特別不好受?”
賀師虞唇角現出一抹蒼涼的笑,“憋屈,悶。”一直滿心屈辱地隱忍、煎熬著,昔日的至交,不是生死相隔,便是無法來往。只能與友人說的話,要長久地壓在心頭。
蔣雲初起身取來一小壇酒,拍開泥封,“我陪您喝幾杯?”
“行啊。”
蔣雲初喚人備些下酒菜。
“酒量到底怎樣?”賀師虞問道。
蔣雲初道:“沒醉過。”
賀師虞一樂,“那就多喝幾杯。”
“好。”蔣雲初想陪一陪這位長輩,推心置腹地說說話。
推杯換盞間,賀師虞談及自己的意圖:“景國公明明是該青史留名的忠臣良將,卻一直揹負著那種罪名,更可恨的是,到如今很多人還以為他潛逃在外。那人的居心何其歹毒。我受不了。他若還在人世,不可能不告訴我或何國公。
“另一方面,我料想著,即便當年情形再兇險,他一定會護得幼子周全,為景家留下一線希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