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為是的腦子,像是認定了我一面等她一面與沈家置氣?
“多慮了。我對人,只有珍惜與捨棄。”
說到這兒,他伸手將字條收回,起身時笑容冷酷,“你與那些人,私下相見不如公堂對峙。沈大學士,助紂為虐是不能夠了,如何應付昔日從犯對你的指證,才是當務之急。”
語畢,闊步走出風亭。
沈肅一張臉早就成了豬肝色,“你……你等等!”說著話,急匆匆追上前去。
陸休走出去一段,瞥見素淡身影從一棵大樹後轉出來,立時停下腳步。
沈肅看到面色蒼白的女兒,大驚失色,“你怎麼會在這兒?”
陸休黑著臉望向小廝。
小廝腿肚子直轉筋,但並不後悔這一次的自作主張。她沈清梧當初是怎樣對待先生的?憑什麼一直自以為無辜?
沈清梧身形搖搖欲墜,噙著淚光的明眸來回看著陸休與沈肅。她努力睜大眼睛,不讓眼淚掉落,終歸是沒做到,晶瑩的淚水簌簌滾落。
陸休凝她一眼,微微頷首,步履如風地走遠。
她明白那些事也好。相信她難過一陣便會釋懷,重新安排餘生的路,不用再與他耗下去。
沈肅主持的那次科考,不但洩露考題給行賄之人,更將翎山書院幾名學子答得出彩的考卷交由行賄之人謄錄一遍,至於那幾名無辜的學子的考卷,用白卷代替。
誰給他的膽子?——陸休生出這疑問的時候,才明白官場已惡劣到了什麼地步。
陸家選擇勸說幾名學子從長計議,是為他,更是衡量過局勢之後的選擇:張閣老是沈肅的岳父,楊閣老又是個不辦人事的,便是鬧起來,有士林撐腰的學子,不大可能鬥得過相互包庇的一眾官員。
與其冒險行事,落個誣告官員的下場,倒不如由陸家幫忙周旋一番,再應試,不求照顧,只求一份公允的對待。
陸休知情後,感受到的是前所未有的屈辱與憤怒,但那時真的非常喜歡她,願意放棄一些東西,換得與她長相廝守。
可惜,沈肅在她面前,簡直把他捧成了文曲星下凡。
張閣老那時是否知情,知道多少,他說不準,但是無疑,張閣老非常認可沈肅的說法,沒少敲邊鼓。
於是,她對他生出了本不該有的期許,再也不能做他眼中淡泊通透的沈清梧。
他永不會說她虛榮,好高騖遠。還是那句話,她應該想要更多,是他當時頭腦發熱,也拎不清。
沈肅看出他認定了她,一直做張做喬,他被噁心得不行,在等的只有她一句,我嫁你。
可她沒有。
荷花湖畔不歡而散之後,沈夫人與她也不知怎麼想的,派人對他說,求娶她的人大有人在,他若再不抓緊,她們就要選個比他更有上進心的。
他不相信她會幼稚至此,當面詢問。
她神色冷淡,說那的確是她的意思,又說在她心裡,兒女情長與錦繡前程的分量相同。
小孩子一般置氣,威脅,一定要他為她付出更多。也理解,但不接受,當下說那你隨意,我無所謂。
她回到家中,邀請才子佳人品詩論畫,沒多久,竟與一名小有名氣的才子傳出了閒話,那人託人登門說項,沈家一如對他,不給準話。
他沒生氣,只是心冷了,失望了,請說項的人權當什麼都沒發生。
那樣個置氣的路數,他再活多少年也接受不來。
她找到他,責問他到底什麼意思,知不知道打退堂鼓會害得她被人說閒話。
他氣笑了,說你現在需要一面鏡子。
她惱羞成怒,老死不相往來、他日相見是敵人的話都說了出來。
他剋制不住火氣,說那我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