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鳴小心牽著梁白玉出院子,走了一小段他就不行了,有個易碎品在身邊,他根本不敢大喘氣,不會走路了都。
「送到這就可以了,回吧回吧,大爺。」楊鳴一個勁的揮手,他穿著舊棉襖棉褲,腳上是他爸的膠靴,大了一點,這一身怪淳樸的,很符合這個村子的環境。
「對了,我送你的小刀你沒丟吧!刀被我磨過,很鋒利,防身用的!防身!」楊鳴把手放在嘴邊,大聲喊。
門頭低下的青年瘦而白,他剝著荔枝,骨子裡的風情分外招人。
楊鳴一步三回頭。
直到聽見一句「早去早回」,他心裡頭的髒話才聽了,鼻子皺皺,哼著歌跑走,腳下的泥巴和雪甩得啪嗒響。
背影青澀,熱烈,又充滿活力。
趙文驍說二十五回來,卻晚了快兩天,身上還帶著傷,他也沒怎麼處理,大衣上都沾了血跡。
黃醫生給趙文驍換好藥走的時候,他看一眼窩在走廊的搖椅裡,輕輕哼著京劇的人。
書上說的「美人如玉,驚艷時光」都是真的。
怪不得能將村裡的平靜打散。
京劇聲停了,接著響起帶笑的話聲,「黃醫生,你要走了啊。」
黃醫生回了神:「他那傷是棍子抽出來的,整個後背都是。我問他了,他說他跟家裡挑明瞭,堅決要和一個beta在一起,過年了,一家人鬧成這樣。」
梁白玉撩著被壓在背後的髮絲。
「一般人家除非是孩子智力有問題,或者自身有別的缺陷才會和beta成家。」黃醫生身上穿著件加棉的灰長衫,像民國時期的老教書先生,他一板一眼,「資質出色的alpha有太多選擇,如果不是真的用情至深……」
頓了頓,黃醫生推一下鼻樑上的圓框眼鏡:「我跟他家裡有點交情,他這次吃了大苦頭,年後還想帶你回家,這是把你塞進他的未來裡了。」
梁白玉看著村裡的活佛祖oga醫生:「補血的藥很管用,我吃著感覺好多了呢。「
黃醫生被尊敬慣了,現在他的話題沒被接上,他滿臉不悅。
「醫生啊,外面下雪了,路上注意安全。「梁白玉勾了勾有點蒼白的嘴唇。
黃醫生提著藥箱往樓梯口走,沒回頭的說:「你挺有能耐的,手段也厲害。」
搖椅吱吱響。
樓梯口刮上來一陣寒風,伴隨著一句,「好自為之。」
臨近三十,村裡又出了個事。
周嬸快死了。
事情的起因是,她不知道發了什麼瘋,竟然拿菜刀砍楊大勇。
那楊大勇當時從丈母孃家回來,他喝了酒,一個人走在大塘埂上,根本沒防備,肚子上被砍了一刀,聽說腸子都出來了。
周嬸還要砍第二刀,她自己突發疾病,人就倒下了。
看了個全程的村民惜命沒敢上前,等那兩人都不行了,才滿村的大喊大叫。
大傢伙殺雞宰豬忙得要命,說八卦看熱鬧的時間還是有的,他們從楊大勇家出來,就一窩蜂的跑到周家小平房前竊竊私語。
沒人進去,不想沾到晦氣。
梁白玉過去時,引起了很大的騷動。他沒在意那些聲音和視線,經自進了周家。
丈夫死了,孩子沒能出生,這個家只剩一個傻了的寡婦,冷冰冰的,空氣裡漂浮著各種氣味,有黴氣,也有垃圾的臭味。
寡婦喜歡到處撿破爛。
尤其是小孩子用的東西,什麼小鞋子毛衣開襠褲之類,都是別人家不要了扔掉的。
堂屋堆滿垃圾灰塵很厚,梁白玉踩過幾個髒兮兮的塑膠瓶往裡走,他拐進了一個開著門的房間,撲面而來的是一股混著血腥氣的酸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