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嘛。」梁白玉舔著破裂的唇角,歪了歪頭,「那楊老師想要我怎麼做呢,我去找他,跟他說我好喜歡他,想和他在一起,生生世世?」
見楊玲玲難掩慌亂妒忌,梁白玉失笑:「你看你又不高興了。」
「所以現在不正是你想要的嗎?「他將肩部兩側的頭髮攏到後面,露出一半紅腫帶掌印,妖媚風情減去不少,多了幾分柔弱可憐的臉。
「你把一個人的真心當什麼?」楊玲玲在陳碸那受了氣,不捨得撒給他,現在全撒到了梁白玉身上,「你這種人,死了都不會有人給你上墳。」
「我這種人,」梁白玉短促的笑出聲,他胸腔震動,眉眼彎彎的看著楊玲玲,「哪種啊?還請楊老師指點指點。」
楊玲玲接不上來。
風雪蒙在她臉上眼裡,她心口有股子火在燒。
那股火裡說不清究竟有多少情緒。
楊玲玲是在半山腰見到的陳碸,當時她看清他的樣子,差點不敢認。
他體魄強勁,正值壯年,卻瘦得皮貼著骨,鬍子拉碴,一頭利落的短髮也長了不少亂糟糟的,從裡到外都被頹廢消沉浸透。
都那樣了,他還要問她村裡今天有沒有出什麼事。
不就是問梁白玉嗎!
她不上山,他鐵定要下山找山腳下的其他人打聽,最近搞不好天天如此。
起先楊玲玲以為陳碸不進村,是怕看見梁白玉跟別人談情說愛,如膠似漆,等她用梁白玉試探之後,她才知道,他害怕的來源是——梁白玉的病。
大概是上次她在廚房說的那番話給他造成了心理陰影。
眼看就要過年,他生怕梁白玉真的活不過這個冬天,很有可能每天都不敢睡,不然眼裡也不會有那麼多血絲,滄桑得不成樣子。
楊玲玲的心底竄出一種說不清的感受,對陳碸來說,不管梁白玉身邊是誰,只要他還活著,只要他活著。
這樣的感情太卑微了。
有溫熱的液體從楊玲玲眼眶裡湧出來,被風雪纏上,她像是體會到了陳碸看不到希望的期盼,骨頭縫裡都泛著苦澀。
楊玲玲忽然覺得沒意思了,她後退兩步轉身就走,不到一分鐘又原路返回,將一直拎在手上的藍色布袋扔到梁白玉腳邊。
地上雪厚,布袋連同裡面的東西一起陷了進去,沒翻掉。
楊玲玲看了眼雪裡的布袋,這是陳碸託她帶給梁白玉的,她完全可以隨便找個地方倒了,就說是不小心灑了。
但她沒有這麼做。
不屑。
「情債也是債,我看你最後能落個什麼下場。」楊玲玲冷冰冰的丟下一句就走。
四周只剩下樑白玉,風裹著雪的聲響被放大,呼呼作響。
梁白玉摸了摸臉,輕笑:「手勁還挺大的。」
似乎就目前來說,讓他感覺到疼,是件愉悅的事。
梁白玉隨意的將圍巾外套丟開,接著就用兩手撐著膝蓋,緩慢的蹲下來坐到雪地裡,他撈什麼稀世禮盒似的撈出布袋,一點點擦掉上面的雪。
「什麼東西呀,還是溫的。」梁白玉解開袋子上的活結。
裡面是被一層層布包裹著的,飯缸。
布包得很緊。
梁白玉把它們全拆掉放一邊,他抱著飯缸摳蓋子,沒摳起來,用了些力氣才把它摳開,幾片指甲往上翻出摺痕。
蓋子揭了的那一瞬間,一股熱氣冒了出來,撲進他眼裡。
一片白皚皚中擠進來一股煙火氣。
缸子裡的紅糖雞蛋水不多,裡面放了不少桂圓,還有幾顆圓滾滾的大紅棗。
梁白玉看了良久,發出一聲輕語:「好久沒見到你了呢。」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