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要是不把它挑出來,它有可能會發炎。
時間一長,就會和肉長在一起。
煤油燈旁,梁白玉扎刺的地方被細針挑開皮,出了一點點血。
陳碸把那根刺慢慢撥出來,吐氣道:「好了。」
梁白玉還伸著手,一滴小血珠從他指腹滑落,留下一道鮮紅的痕跡。
陳碸看了他一眼,握住他的手腕,低下頭,乾燥的薄唇微張。
男人陽剛的氣息就要觸到那根手指,順著瀰漫的輕淡血腥味攏住破皮之處,耳邊忽然拂過一聲笑,「幹什麼呀?」
他腦子一懵,幾秒後就冒熱氣,「我以為你要我……」
梁白玉的鼻息裡帶出了個含糊的「嗯」聲,拖著尾音問:「吹吹,還是含含?」
陳碸倏地直起身,偏開頭:「我去把針放回……」
黑色棉衣的後領被勾住,是一如既往的輕漫力道。
他也一成不變的沒有掙脫。
一切如初。
這麼一個身高體壯的成年男性,一次又一次的被小娃娃都能逃開的纖細指尖勾得站在原地,完美的詮釋了一句話——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鉤。
梁白玉的手指若有似無的順著陳碸後領邊沿蹭到前面,劃了個挑逗的弧度:「太純情的男人容易被騙。」
「我不純情。」陳碸說。
梁白玉「噢」了一聲:「但你還是好騙。」
陳碸:「……」
「我也不好騙。」陳碸捉住領子上的那隻手,拇指在他扎過刺的小血口上擦過,將那點血跡抹掉,「別鬧了,你就在這待著。」
梁白玉的視線從男人背影上收回來,他看了眼手指。
「要是真的不好騙……多好。」
正常情況下,年初一除了早上那頓是新鮮的,剩下兩頓都是吃三十晚上的剩飯剩菜。
陳碸三十晚上沒做年夜飯,所以這晚都燒的新菜。
梁白玉一口沒吃。
陳碸沒控制好自己的情緒說了他一句,語氣其實不算多重。梁白玉椅子一拉就走了。
天塌了。
陳碸收拾完都不敢進屋,一直在門外走動,他心煩氣躁的去他爸那屋找煙,被他爸嘲了一頓。
陳富貴嘲得毫不留情,說他養孩子,未婚就當爹了。
「我只是太擔心他。」陳碸捏著小半包煙,悶悶的憋出一句,「早上就吃了一塊雞胗,小半個雞翅,中午喝了幾口糖水,晚上又不吃飯……藥就一瓶,不知道其他的在哪,他不想說的我都問不出來,我就想他能多吃點,也不是吃很多,就稍微多點……」
陳富貴聽兒子嘮叨聽的要吐血了:「那你跟他說去,你在我這說什麼?」
陳碸摩挲手裡的煙盒:「我怕他嫌我煩。」
陳富貴:「……」
「滾滾滾,趕緊滾。」他撫著心口直喘氣,「快滾!」
「爸你早點睡,夜裡有事叫我。」陳碸撩開簾子,帶上門出去。
陳富貴做了好幾次深呼吸:「老陳家倒了八輩子的血黴……真是作孽……」
作孽啊!
陳碸在院裡抽了一支煙,和小黑說了會話。
小黑把屁股對著他。
陳碸拔掉菸頭丟進雪地裡,他搓搓冰涼的臉,垮著肩轉身回屋,敲敲門等了會才推開。
屋裡的光源在床那裡。
青年拎著煤油燈坐在床邊,朝他看過來的眼神十分幽怨:「怎麼才進來?」
陳碸準備好的一肚子話都忘了,他一隻手還在門上,整個人愣住。
梁白玉說:「我想泡腳。」
陳碸腦子沒轉過來,身體先做出行動,掉頭就去給他拿腳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