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尋思她人很不錯,一點都不介意你自身的問題,對我也客客氣氣。」陳富貴自顧自的說,「這樣的小姑娘很難得。」
「這座山又深又冷,等我不在了,你就是一個人了,總得有能交心的朋友吧。」他說著,配合兒子抬腿,穿上乾淨的新褲子。
陳碸將髒褲子放一邊,拉了拉被子:「爸,很早了,睡吧。」
陳富貴這幾天發過火,好話歹話也都說盡了,剛才又掏心掏肺語重心長的講了一番,見兒子還是不開竅,倔驢一樣,他倍感疲憊,還有對梁白玉的怨恨。
以及忌憚。
雖然陳富貴目前還沒跟那孩子打過照面,可他認識對方的父母。
尤其是他母親。
她是當時一代人心裡的神女。
那會兒陳富貴是個年輕小夥,他混沉的眼裡流露出一絲回憶之色,很快就被凝重的情緒覆蓋。
幾十年前,一隻命裡帶煞的鳳凰飛進了這個封閉的村子,生下一隻小鳳凰。
幾十年後,小鳳凰回來了,他不屬於這裡,也會給這裡帶來禍災,就和他母親一樣。
其實那件發生在村子裡的陳年舊事,一直住在山上的陳富貴知道的不多,箇中細節真相都不太清楚,但他就是這麼認為的,他堅定梁家後人的歸來,是命運為當年事寫的後續。
陳富貴的眼前晃過很多畫面,清晰的模糊的,亮的灰的暗的黑的,他忽然生出一股寒意,一把老骨頭打了個哆嗦。
沒過多大會,他就扛不住的陷入沉睡,進了夢鄉。
那裡有舊人舊事在等他。
陳碸出去打水洗褲子,肥皂剛拿出來,他就聽見了一聲重響。
是從他屋裡傳出來的。
陳碸把肥皂塞回塑膠袋裡,手在盆裡甩兩下,他拿著煤油燈大步走到屋前,撩開簾子,扣了扣木門。
屋裡有痛苦的呻吟,若有似無的,在深夜聽起來能把人心窩最柔軟的那塊肉鉤扯住。
陳碸反應過來時,手已經擰開屋門,走了進去。
屋裡的一幕在光暈下顯現。
青年趴在床邊,兩隻手垂在下面,正在夠地上的手錶,他從頭到腳都太柔弱,像是既能仍人隨意蹂躪,卻又遙不可及。
陳碸走近,彎腰去撿那隻手錶,青年的指尖碰到了他,很燙。
三伏天的太陽一樣。
梁白玉從陳碸手中拽過手錶。
這動作很急迫,帶著難以掩蓋的焦慮,是他很少露出的情緒。
很顯然,手錶對他極其重要。
「謝謝。」梁白玉虛軟地笑了一下。
陳碸維持著半蹲的姿勢,手背上的血管突出,看起來十分性感。
「你怎麼了?」他問唇上有圈牙印的人。
「沒怎麼啊。」梁白玉說。
陳碸直起身。
褲子被一隻手抓住,他低眸,床上的人抬起頭對他笑得很調皮,「騙你的啦。」
「我現在有點難受。」梁白玉鬆開手,仰面躺著,他閉上眼睛,睫毛顫出輕弱的弧度,「不舒服。」
後半句的音量很小,聲調黏黏的,有股子在和親密愛人撒嬌的意味。
陳碸把煤油燈放床頭,等他再轉頭時,青年已經從躺著變成跪著,歪頭對著他。
那雙眼黑白分明,像是藏著許多濃厚的情感,每眨一次眼,都在訴說一句無聲而動人的話。
陳碸下意識做出傾聽的姿勢。
燈光下,青年的五官線條乾淨簡單,卻又有種精緻的美感,猶如上帝之手一筆構成,他垂著眼,翹翹的唇扯開,露出一排整齊潔白的牙齒。
用漂亮嫵媚的模樣,說出可憐無助的話。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