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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裡總有不同的人做飯。多數時候是外婆或杏子,有時是正美,有時則是兄長俊一。
她剛帶夜木回家時,外婆、兄長和住在二樓的正美都有點不放心。畢竟那是個來路不明的人,他們自然會有想法。杏子感到很對不起他們。可是,接下來的日子沒有出現任何問題。儘管半張臉都藏在繃帶裡,但還是能看出,最初見面時宛如死人的夜木臉色越來越好了。
夜木幾乎一直待在房間裡,很少自己走出來,也從不主動與人交流。杏子認為,那並不是因為他討厭別人,不想面對他人。相反,他其實很想與人接觸,卻不知該怎麼做,只能黯然躲在屋子裡。
每個人都對這個形象可疑的男人抱有不同的想法。但所有人都一致認為,把倒在路邊的人帶回家休息是行善之舉。
當杏子對兄長俊一和田中正美說起幾乎死在路邊的夜木時,俊一抱著胳膊,沒有擺出好臉色。他在附近的生果店工作,那天剛剛下班回來。
“那可不是阿貓阿狗。這人沒問題吧?”
“他全身裹著繃帶,這樣的人會很危險吧。”
“叫醫生沒有?”
她告訴兄長,夜木拒絕了醫生。兄長聽了更是懷疑,可由於杏子堅持,最後還是同意讓夜木在家裡休息幾天。
“你又不知道那個人的身份,恐怕不太好吧。”田中正美這樣說。
她的丈夫幾年前失蹤了,她目前帶著兒子住在杏子家。這人從不化妝,生活很簡樸,白天在纖維工廠工作賺錢,一回家就抱起了兒子小博。
“他不會傷害小博吧。”
杏子回答不上來。跟夜木簡單交談後,她感覺那不是會惡意傷人的人。儘管如此,她也不能斷然肯定。
“也沒什麼不好啊。”
外婆安撫了正美。家中只有外婆一開口就同意了夜木留下來。
因為杏子和外婆分擔家務,又得到大家的信任,所以夜木最終沒有被趕走,而是以客人的形式留在了家裡。
每次有人看到他裹著繃帶在家中走動,都會蹙緊眉頭。
“那個叫夜木的人,真的沒問題嗎?”
兄長對杏子耳語,目光始終集中在夜木身上,彷彿把他當成了殺人犯。
其實,夜木的異樣之處僅止於臉上和四肢的繃帶,還有他詭異的影子。但只要稍微交談幾句,就會發現他心地不壞。
又一次,杏子聽到了外婆跟夜木的對話。她問夜木家鄉在哪裡,夜木只是一味搪塞。當外婆提起二十年前的某個事件時,他卻異常熟悉,就像親身經歷過一樣。可是,他怎麼看都不超過二十歲。
她詢問外婆對夜木的印象。
“我覺得他就像世上的醜惡凝聚成了形體。”外婆說完,又補充道,“可是聊一聊就發現,他其實跟普通人沒什麼兩樣。”
話雖如此,他的行動還是很奇怪。
“我幫你換繃帶吧?”杏子問。
夜木果斷拒絕了。他可能真的不希望讓人看到繃帶下的樣子。他拒絕時,並沒有露出嫌杏子多管閒事的表情,反倒發自心底地感激。不知為何,他的表情讓杏子感到很悲傷。
杏子周圍的人全都會很自然地接受他人小小的善意,唯獨夜木不一樣。一些她認為極其自然的關心,在他眼中似乎都顯得無比感人。他甚至好像感到自己沒有接受善意的資格。莫非他這輩子都沒有得到過善意的對待?杏子彷彿窺視到了他不幸的人生。
一天傍晚,杏子放學回家,看見田中正美的兒子小博走進了夜木的房間。小博才五歲,還是個小孩子。正美白天去工廠上班時,外婆會陪他玩耍。杏子也把他當成了自己的小弟弟。
她走到房間門前,聽見裡面傳來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