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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秦先生,”藤原介繼續翻看著卷宗,幽幽道,“如果你能把你們這條走私線上的人,給我提供一份名單,冼之成的事,便可以在這裡一筆勾銷。我們不追究,南京就沒底氣動你。”
“如果我不給呢?”秦定邦語氣異常平靜。
藤原介重重地嘆了一聲,顯出非常惋惜的樣子,“我有時間也有耐心,等到秦先生親口告訴我。”
“我勸藤原先生,仗打到現在,要是有時間,還是多去想想自己的後路吧。”幾乎是明說,言盡於此了。
藤原介臉徹底掛不住了,一把將卷宗丟到桌子上,抬手示意佐藤昭,“先帶秦先生去休息。”
秦定邦站了起來,抖大衣領子時,上下打量了一眼坐不直的藤原介,沒再多說一字,轉身便大步邁出了屋子。
可只這一眼,便足夠徹底將藤原介激怒。
含著不屑的眼神烙到他身上,把他所有感官都通了一遍高壓電。有如一盞射燈突然打在他靈魂深處的晦暗角落,照得他那瑟縮的自尊心無所遁形。他只覺得像被人當眾扒了衣服,扯著他畸形的身體在眾人面前一圈圈地巡展。
窗外的暴雨砸在玻璃上,響得讓人發瘋,好似那幫看客在爭先恐後地嘲笑他生來就直不起腰。他胸中轟然湧出一腔濃重的屈辱,憤怒迅速膨脹,簡直要讓他炸掉。他猛地伸手抓起電話,想要親口告訴審訊室,待會兒不要有任何顧忌。
還沒等撥號,佐藤昭又敲門回了屋,他讓門外候著的人看著秦定邦,把門關上後立正問道,“課長,怎麼處置?”
“好好審,所有手段,一直到他開口。他的船肯定有問題,不管和海軍那幫馬鹿有多大關係,我敢斷定和新四軍必定有勾結。”
“可……課長,秦定邦並不是無名小卒。在上海,他和他背後的秦家,勢力非同一般。如果他真的受不住刑死在我們這,那恐怕會……節外生枝,引發更多麻煩。”
藤原介被怒火衝得血氣上湧,“能有什麼麻煩?他太囂張了,我不相信在那麼多的刑訊技術下,他還能繼續張狂下去。這樣死硬又可惡的支那人,就應該讓他最難看地死去!”
“課長……”佐藤昭眉目緊擰,猶豫再三,還是把話說了出來,“秦定邦被抓來這件事,秦家,應該已經知道了。”說完頓了半刻,之後敬了禮,伸手去開門。
“慢著!”
藤原介抬手叫住佐藤昭,盯著他沉吟了片刻。
剛才佐藤昭的那句“節外生枝”還是提醒了他。他是要借秦定邦達成自己的目的,而不是製造更多的麻煩。日本在各條戰線上都盡顯疲態,今時不同往日。這種盤踞上海的地頭蛇在暗處的能量,不能完全無視。不管從大氣候還是從小環境,他都不能太意氣用事。
等他當了隊長,他定會大幹一番。但在當上之前,卻不得不有所顧忌。
藤原介臉上的酷虐裡泛起了不甘,腮上的肌肉抖動了好幾下,恨恨地補了句,“不要給他留下明顯的外傷,剩下的,你們看著辦。”接著把一直緊抓在手裡的電話聽筒又扔回了話機架子,“總之,一定不能讓他舒服了。”
這已經是他最大的妥協了。
“……是!”佐藤昭立正行禮,迅速出了門。
“被日本人帶走了。”
外面烏雲蔽日,暴雨傾盆,還不到四月,這樣的天真是少見。梁琇本來正在客廳繡著給孩子準備的小肚兜。雨這樣下,屋裡昏暗得都看不清針線。沒辦法,即便還大下午的,也得開燈了。
讓梁琇寫寫畫畫還可以,在針線活上,她實在不夠精通。原先她是不會想著給孩子做這種東西的,但自打幾個月前去惠英家,看惠英給肚子裡的老二準備小衣服,尤其是繡的紋樣特別漂亮,她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