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新的啊。”
梁琇有些懷疑,“日本人搜刮物資,恨不得把老百姓家燒飯的鐵鍋都端走了,能讓這些東西留這麼久?”
“那麼大本錢的一批裝置,鋥明瓦亮的,要是不打仗,能造出來多少物件。我弟當然提前防備了。他當時就留了個心眼,把東西分別放到幾個地方藏得死死的,所以就沒被日本人搜到。”
朱太太又往門口方向望了望,轉回頭接著道,“他早就聽人說,這種東西要是能搗騰出去,必定是大錢。現在正好他手頭緊張,就不想再藏了。說實在的,總是提心吊膽睡不上覺,他也扛不住了。我弟想快點出手,把東西換成錢攥在手裡,心才踏實。”朱太太一手緊緊握著另一隻手,說得情真意切。
“這……”梁琇猶豫了一下,繼續問道,“朱先生幫不上忙嗎?”
“哎呀,妹妹,這事兒就我弟和我知道,我們家老朱……我壓根兒就沒跟他提。老朱迂腐老實,生怕被人抓住了把柄,丟了烏紗。”朱太太分開兩手在膝蓋上搓了搓,像是一臉的怒其不爭,“可你看看現在,哪個不往自己家裡摟錢呀?”
“不過……”朱太太迅速理了理表情,“老朱不知道歸不知道,但我弟是他的小舅子,這是跑不了的。怎麼也能跟老朱沾點光,多份庇護。有這麼個當大官的大舅哥,總比‘朝裡無人’要好啊。”
“妹妹,”朱太太傾身抓住梁琇的手,“你能不能回去幫我……幫我弟,跟秦先生……問問?”
梁琇裝作面露難色,一聲不吭。
見梁琇遲遲不給答覆,朱太太似乎有些著急,“我弟你儘管放心,他就是生意場上混的,辦事靠譜,肯定不會讓秦先生吃虧。”
“倒不在這些,”梁琇顯出猶豫的神色,慢慢道,“我們家買賣,是一直都不碰日本人的紅線的,再說我也做不了生意上的主……我只能回去跟他說一下令弟的情況。”
“唉唉,說一下就好,說一下就好。”朱太太連連點頭,笑紋攀上了眼角。
晚上和秦定邦一起吃飯時,梁琇把日間在朱太太家的見聞,都學給了他聽。
秦定邦忙活了一天回來,真是餓了。可他都快吃了一大碗米飯,梁琇卻遲遲不動筷子,精神全然不在飯上,只顧著和他聊這些趣聞。
“你說,這就是他們這些官太太的生活?也太可笑、太膚淺了。穿銀鼠皮的就可以嘲笑穿鴻翔的,再說很多名流也是到鴻翔做衣服的啊,有什麼可嘲笑的呢?真是搞不懂她們在攀比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