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是好,我都跟著學到了不少東西。哎呀……這姑娘年齡也不大,怎麼知道這麼多。到底是大教授家的女兒,眼界開闊,”池沐芳不忘安慰兩個孩子,“梁小姐是請假,又不是不來了,不是說這周還來補課麼?你們兩個好好吃飯。”
“哦,但是今天還是上不了課了。”
“是啊,我的火車跑給誰看啊?”
池沐芳無奈,看來安慰不好了。
突然間想起了什麼,池沐芳轉向秦定邦,“邦兒,你昨天說今天還要出門辦事?”
“嗯是,馮龍淵找我。”
“他找你能什麼事?”秦世雄放低報紙,抬眼問。
“他說要換一處房子,讓我去幫忙看看。”秦定邦答道。
“好。”秦世雄沒再說別的。
“中午回來吃飯麼?”池沐芳總是更關心兒子的吃飯問題。
“不回來吃了,他請。午飯不用等我了。”
早飯吃完,秦定邦難得陪妹妹和小侄子玩了一會兒。秦安郡拿著梁琇送的小本子,獻寶一樣地跟秦定邦“傳授新知識”——
“三哥,你知道路漫漫其修遠兮,下一句是啥麼?”
“三叔我知道!”
“別說話!我問三哥呢。”
“三哥,”秦安郡清了清嗓子,“你知道達裡岡崖牧場在哪裡麼?”
“啊……這個我忘了。”秦則新拍了下腦門。
“哎呀你可算忘了一個了。”秦安郡樂了。
“三哥,你知道‘飛刀箭’,‘飛槍箭’,‘飛燕箭’,還有那個……對,‘火弩流星箭’嗎?”
“還有‘四十九矢飛廉箭’!”秦則新又喊,不出所料又被姑姑瞪了一眼。
秦定邦從秦安郡手裡拿過那個小本子,越翻看,越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這些都是梁小姐教給你們的?”
“是啊,梁小姐說下次來,還給我們講燕雲十六州怎麼丟的。”秦安郡倚了倚秦定邦的胳膊,“三哥,你這麼忙,都沒聽過樑小姐的課,真是遺憾啊。”
“遺憾啊!”秦則新高聲附和。
秦定邦看了看侄子,又看了看妹妹。
這兩個小人兒,是什麼時候開始,像回孩子的?
他驚訝於兩個孩子的變化。幾個月前,他們不是這樣的。那時的小姑侄倆,說話聲音都是低低的,別人問一句答一句。把自己隔絕在各自的小世界裡,小小年紀,看起來心事重重,彷彿無所依靠。活像一個暮氣沉沉的小老太太,領了個沒有半點朝氣的小老頭。
但是現在,兩個孩子歡聲笑語的,真的有了孩童的模樣。
秦定邦突然覺得,家裡有光亮照了進來。
張直開車載著秦定邦去見馮龍淵的時候,秦定邦還在消化著孩子們的變化。
“三少爺,走乍浦路橋還是外白渡橋?”張直問。
剛才他們順路把池沐芳給秦定邦準備的一些餅乾糕點,送到了辦公室,然後從江邊出發。
秦定邦想了想,“外白渡橋吧。”
車很快就開到了橋頭,但卻沒法再開快——橋上從對岸過來了一群孩子,衣衫襤褸,面黃肌瘦,正半是跑半是走地,迎著大太陽往橋這邊趕來。
張直納悶,“這是什麼情況?”秦定邦則皺起了眉。
“在這裡,在這裡!”
秦定邦聽到車外響起了略帶粗啞的女子喊聲。只見一個身材高大的女子正在揮舞著胳膊召喚這幫孩子。她身邊還有一個女子,正半蹲著在給一個孩子擦臉。
秦定邦明白了,這是又過來了一群難童。
雖然已經民國二十九年公曆1940年。了,依然有難童從北面往南逃。這是不知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