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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化完淡淡的妝,看著鏡中的自己,想了想,又塗上了熾烈的紅唇,剛燙的時髦長髮被她抖得蓬鬆,雖然穿著酒保的衣服,但是散發的女人魅惑,卻讓任獨清那個老色鬼,一眼就失了謹慎。
色字頭上一把刀,自古以來都明白,但真能抵擋得住的,又有幾個?
進飯店的關節,之前已經被打通,準備酒水之類的事,早已有人安排好。她只管施施然將其端到任獨清身邊,見他只顧和人聊天,並無拿起酒杯的意思,於是就被人“不小心”碰到,酒便“不長眼”地灑在了長袍的前襟。
任獨清剛想發怒,一看到這麼張明豔的臉,驚慌失措,泫然欲泣,登時怒氣就下了一半。
好巧不巧,長袍還是淺色的,袍襟上的紅酒印太過明顯,這影響後面的宴會安排可怎麼行,這樣的形象見了報哪像話?任獨清就被眾人拱衛著,去換衣服了。
恐怕老色鬼解衣釦的時候,都還在惦念著那個我見猶憐的美人兒。
這之後的事,就全交給了其他的行動人員。
梁琇只管躲進廁所,換上被事先藏好的另一身衣服,紮起頭髮戴上帽子,再抹去讓她噁心的口紅,帶好另一份出入證明,坐上接應她的黃包車,逃之夭夭了。
其實梁琇用不著那麼緊張,貝德奇當時巴不得混進去日本的便衣、七十六號的特務,好將他的“善意”快點傳遞出去。和任獨清的合照見報是要到、投稿。以前在供應社時,她下班回家翻譯的東西就發表過,如果能多發表一些把稿費攢起來,也是一份能救急的收入。
她還要繼續找,小心謹慎,眼觀六路,直到有一天,重新找到自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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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琇重新回到法租界時,都快過小年了。算起來,她整整在南市躲夠了一個月。
這期間,她一直在關注著外間的訊息。康嫂時不時會把報紙帶回來,梁琇不至於躲在這裡成個睜眼瞎。那個任獨清死了之後,法租界巡捕房象徵性地搜捕了一番,但什麼人都沒抓到。
藍衣社原指中華民族復興社,簡稱復興社。但在當時的上海,老百姓、新聞記者並不清楚很多針對日偽的刺殺行動大部分是軍統所為,而軍統行動嚴格保密,普通百姓自然不得而知,只以為都是藍衣社的手筆。所以一遇到日偽被殺,就都傳說是藍衣社乾的。殺漢奸、殺親日派的訊息屢見報端,甚至虹口那邊的日本憲兵隊,也開始不太平。時不時有日本軍官、士兵走在路上就被打死,有一次營房裡還被扔了炸彈。日本人氣急敗壞,有時能抓得住人,一番折磨之後虐殺。更多時候則是咋呼一頓,搜個雞犬不寧人仰馬翻,最後卻不了了之。
所以,這麼一個漢奸死掉了,大家談論個幾天,很快就被其他新事件奪走了眼球。這租界,最不缺的就是大小事情。
到了一月底,梁琇判斷,任獨清遇刺的風波,確實可以算平息了。於是,她返回了法租界。
而此時,她要面臨的頭等大事,就是要確保自己能先生存下來。
節流,開源。
先解決住處的問題。她一連找了幾處房子,幾乎把上年秋天剛到上海時租房的麻煩,像渡劫一樣,重新經歷了一遍。最終在金神父路附近的修齊坊,定下了一間屋子。
她算了算,自己之前的積蓄外加上次慕雲中給的“報酬”,除去這間房子的房租,剩下的錢能夠兩個月的開銷,但之後就分文不剩了。
其實一開始她並不捨得租現在的這間,掂量掂量兜裡剩的這點錢,這房租著實有點貴。之後她又去看了呂班路的一個亭子間,據說屋子條件差很多,可確實更便宜。
但就在梁琇要進屋看房子的時候,一戶鄰居家的男人看到了她,之後眼睛就沒有離開過她。那男人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