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定邦把梁琇的頭又按回自己的胳膊上,“我說過會控制自己,睡吧。”
終於等到身後的堅硬鬆弛下來,梁琇幽幽地輕聲道,“人們都說十月懷胎,你要控制十個月……”
“不用那麼久,月份大了後就不用了。”
“欸?”梁琇又抬頭,秦定邦抬起被她枕著的胳膊,手指在她下巴上輕撓了兩下,“忘了大夫說的?過了頭三個月就可以。”
梁琇輕嘆了口氣又枕回去,好像有點氣惱,又好像有點洩氣。
秦定邦笑道,“聽你的,三個月以後,你什麼時候說可以,才可以。”
梁琇沒有回話,秦定邦忍著笑關上了燈,只聽梁琇在黑暗中悶聲說道,“那還是聽大夫的,三個月吧。”
秦定邦一頓,隨即大笑,抱著梁琇的懷抱又緊了緊,“好好睡吧,你和我們的小熊,都需要休息。”
不一會兒,身邊就傳來了梁琇均勻清淺的呼吸聲。
但秦定邦,卻睡不著了。
這個纖瘦卻強大的姑娘,要給他生孩子了。
他和她,就要有一個永遠交融著他們愛意的骨肉了。
這是他和她的 “你要嚇死我嗎!”
秦定邦和梁琇把懷孕的訊息瞞了足足三個月,等到過年時,才在年夜飯桌上向大家宣佈,秦家人當時就樂開了花。
秦世雄和池沐芳都著急辦婚禮。梁琇是個孤女,作為秦家長輩,絕不能讓新婦有被怠慢之感。他們的急迫秦定邦和梁琇早都已經預料到了。秦定邦幫著梁琇解圍,稱她身子弱,準備婚事太操勞,等看看情況再說。
自打從湖南老家回來,這都兩年多了。梁琇找藉口推辭婚禮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秦定邦近來也越來越隨著她的心意。秦世雄和池沐芳也算是明白了,這兩個孩子,恐怕是真心不在乎、甚至不喜歡這些儀式。
都一起過這麼久了,也的確是一心一意的兩個人。至於外間,都知道秦家三少爺寵愛自己的太太。從二人公開關係到現在,已經沒外人提什麼婚不婚禮的了。尤其外邊一直亂糟糟的,梁琇之前還經歷過那件事,兩位長輩也理解,秦定邦是不想讓梁琇有什麼危險。
不過,秦定坤在飯桌上突然問起,“三弟,你和弟妹倆拍過結婚照嗎?”
他這麼一說,還真把兩人給問著了。他們在一起這麼久,竟然連一張合影都沒留下。
一看他二人都不說話,秦定坤就明白了,自告奮勇道,“我在美國讀書時,買了臺德國蔡司的照相機,我給帶回來了。反正今晚上你們倆也不走,明天大年初一正好了,我給你倆在園子裡拍照!”
秦定坤的摺疊相機是高階貨,就像報社記者拿的那種,攜帶非常方便。不像照相館裡的老式黑白照相機,拍張照還要冒股煙,就像老道施法似的。
秦家的園丁侍弄花草非常在行。雖然礙於季節,園子裡好些花木都凋落了,但因為張連貴他們懂得搭配種植,那些精選的冬青球,細葉芒,沿階草都是綠意盎然的,比人還耐寒,還要顯精神。
梁琇小時候照相多一些,回北平後家道衰落,漸漸沒了照相的心情,等來了上海,因為身份特殊,更是不能隨便留下影像。至於秦定邦,心裡壓根就沒繃起過給自己照相的這根弦。
秦定坤帶著秦安郡和秦則新,在院子裡熱心地選景,但凡他們覺得好的地方,都讓這對“新人”站過去,他負責喊“微笑,靠近,唉對……”緊接著摁快門,兩個孩子則跟在後面拍手傻樂。
本來幾人正面對著秦宅的樓,找著滿意的角度。忽然,秦則新大喊一聲,“二叔你看,玉蘭花開了!”
大家又齊齊往大門口旁邊的玉蘭樹看去。立春已經快十天了,樹木對節氣的感知遠比人要敏感。玉蘭樹的很多花苞都已經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