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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什麼是‘三光碼子’嗎?”
武蘭舟年初招的小丁老師,到現在都還留在懷恩。雖然薪資微薄,但她不挑不撿,盡職盡責,一直堅持著。
想想也是,現在滬上這番光景,普通人家想要賺點錢,簡直難比登天。一個女孩子在難童院做老師,多少可以補貼些家用,說出去,也算是有份正經的工作。
這樣一來,不少之前需要梁琇兼任的課程,小丁都可以接過去,梁琇就不用像往常那樣全天上課,一週裡有幾次上半天課就行了。偶爾她會幫伍院長忙一忙賬務和其他的零零碎碎,所以較之以往,眼下反倒有富餘時間去兼顧自己的生活了。
之前在秦家上課,因為秦家給的報酬豐厚,梁琇手裡竟然有了不錯的盈餘。隨著生活壓力的緩解,她翻譯稿子、寫文章就不像一開始沒進項時,那麼頻繁急迫了。
但這可讓陳編輯有了些擔心。
陳編輯名叫陳畔,是一家文藝雜誌的編輯。據說懂好幾門語言,業務能力強,在社裡是個風光的人物。
梁琇是他所接手的最優秀的外文譯者和散文作者之一。去年每個月都可以收到她的數份稿件。梁琇的稿子特別好編,而且讀者反響頗為不錯。雖然她沒用真名,連筆名也常換,但架不住內容精彩,總是能收穫好評。若按陳畔的心意,梁琇的每篇都值得刊登。
當然這是不合適的,因為很多老作者、名作者,也要給足版面。可即便這樣,他仍是每月都在期待著梁琇的稿件,哪怕不能每篇都用,他也可以優中選優來刊登。
結果,一進民國三十年公曆1941年。,梁琇不光稿子逐漸少了,二月甚至還斷了。陳畔不知道梁琇那邊發生了什麼事,別不是不想再給他投了。思慮一番,決定約梁琇出來,聊一聊。
陳畔把梁琇約到了法租界外灘附近的茶樓,芳茗閣。
自來上海後,梁琇還從未進過茶樓。
他們在二樓見的面。周圍窮形盡相各種人,目之所及皆是男子。
她這樣的一個女子過來,時不時就有人看向她。全是那種明目張膽的打量,眼神裡意味不明,讓她非常不自在。她不明白陳畔為什麼會約到這麼個地方。
但除去在男人堆裡的無所適從,當梁琇把自己放在一個旁觀者的角度,確實能覺出是開了眼界。這也算上海租界的另一種真實吧,不是她之前瞭解的世界,但也在時刻興盛繁榮著。
鄰桌的人在熱鬧地談論著,南腔北調,一桌一個話題,說什麼的都有,有高談闊論的,有喁喁私語的。
“你多久沒見過吳胖子和鄭六了?”
“快一年了吧……那兩個死鬼還欠著我的錢呢。”
“不是聽說廢了麼?”
“廢了也不能不還錢啊,我這錢也是血汗錢吶。”
“美國和日本在吳淞江吳淞江是黃浦江支流。蘇州河就是吳淞江上海段的俗稱。南岸又擦槍走火了。”
“這都是今年的,安排到好版面。”陳畔也算開門見山。
“但是梁小姐年初的投稿有斷過,讓我有點擔心,不知是我這邊的編輯工作沒讓梁小姐滿意,還是說,有其他什麼我可以幫得上的地方?”
到底是玩文字的,說話滴水不漏。
“我年初確實在忙,”梁琇明白了陳畔的來意,解釋道,“不是把稿子投給了別家,而是根本沒時間寫。謝謝陳編輯對我的信任,我以後有時間的話,還是會寫的。對翻譯和寫散文,我都還挺喜歡,應該會繼續寫下去。”
梁琇說的都是實話。而親耳聽到這話,陳畔也算得了一顆定心丸。
正說話間,樓梯“嗵嗵嗵”地響了起來,從樓下陸陸續續上來了好些人。梁琇正背對著樓梯口和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