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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愛的聲音裡帶了幾分淒涼,聽得梁琇忍不住想哭,“我都知道了,我這邊也在想辦法。媽,爸爸那邊怎麼樣?”金家的那個人,上次以她是其遠房親戚的名義,將她從七十六號保出來的。
這次呢,這次能不能也救救秦定邦?
“你爸剛找金蘭石了,他又找了上次幫你的那個人。可……可那人說,現在的憲兵隊長剛上來兩年,他不認識。他熟悉的上一任,早都調回日本,斷了聯絡了。所以……所以在邦兒這事上,他根本說不上話呀!”
馬上找到他!
梁琇彷彿眼見著前方的門,正一扇一扇地被堵住,能看到的光亮越來越少,只剩下漆黑的牆壁。黑暗像個厲鬼一樣伸出兩隻無情的手,狠狠掐在她的脖子上,越掐越緊,讓她喘不過氣。但她不能倒,不能停,她要拼盡全力去尋找,尋找所有的、任何的希望。
梁琇壓著情緒安慰道:“媽,您不要哭。”
“我知道,你爸爸現在正在聯絡那些商界的朋友,看看能不能使上什麼勁。丫頭啊,你肚子裡還有個小的,可千萬得挺住。”
“媽,我知道,辛苦你們了。”
掛上電話後,張直連忙問,“怎麼樣?”
梁琇搖了搖頭。
此時走廊裡傳來職員相互打招呼的聲音。她突然想起了什麼,緊緊盯住張直,怔了一下道,“你去告訴公司裡的人,就說三少爺剛說了,今天雨太大,讓大家提前下班。”
張直頓時明白梁琇的意思,深深點了個頭,剛要出屋——
“等等,明天……明天也不用上班。不對,下個星期,下個星期再來上班。”
“好。”張直握緊拳頭,大步走出門去。
屋裡只剩下梁琇,她呆呆地坐到椅子上,突然覺得腦袋裡一陣虛空,又木又懵。以前她在家偶爾發呆時,秦定邦常常走到她身邊揉揉她的頭髮。有時都把她髮型揉亂了,她瞪他,他就笑。
他會問她在想什麼,他會幫她出謀劃策。
但現在,她的秦定邦不在她身邊了,而是在那蘇州河的森森對岸。雖然並不算遠,但那條河,卻像一條惡龍,正在猙獰著叫囂著,急著要去分隔開陰陽的兩界。
她的心又劇烈地抽痛起來——
怎麼辦?
怎麼辦!
怎麼辦啊……
外面的暴雨壓得屋裡晦暗無光,她安靜地坐著,內心卻近乎癲狂,恨不得能生出三頭六臂,變成手持利器的神祇,能馬上掀翻那座罪惡的樓宇,救出她的愛人,腹中孩子的父親。
可當她迅速意識到這樣激烈卻無用的情緒又開始佔據她時,她連忙狠狠地搖了搖頭。
不行!每臨大事有靜氣,每臨大事有靜氣……她在心中反覆念著父親梁平蕪教給她的這句話。
一定要想出辦法,肯定有辦法!
秦定邦沒讓張直隨他拼命而是先跑出來,就是為了給外面的人報信。他肯定相信她能想出辦法,她一定要對得起他的信任。她開始逼迫自己回想,回想秦定邦跟她說過的所有事,回想那些可能被她忽略掉了的所有細節——
秦定邦是今天被竹野智帶人誘捕走的,去的是日本憲兵隊,秦定邦曾經跟她說過,這個竹野智以前是搞情報的。
搞情報的,又去了日本憲兵隊,那抓人的,得是憲兵隊的特高課了。
特高課,特高課,馬德高就是被抓進了特高課……馬德高當初怎麼描述那裡來著?
他去喝花酒,先是喝醉了,後來藉著酒勁罵了個人,那人後背有些扭曲、一肩高一肩低,是……
是特高課的課長!
叫做藤原……藤原介。
像秦定邦這樣能量的人,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