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愣是沒發現任何傷口,她幾乎是帶了哭腔,“你真是……你怎麼,怎麼把自己弄成了這樣?”
秦定邦這才注意到自己的這副形容,後悔光急著趕回來看他的傻丫頭,先收拾一下就好了。
他回身帶上了門,“有架日本飛機迫降在了田裡。我和二叔還有礦上的弟兄們回來,碰巧路過。死了個飛行員,另一個活了,受了傷,會說中國話。”
“剛開始……”見梁琇緊緊蹙著眉,秦定邦頓了頓,才接著道,“剛開始,我其實不想留他。但他一身老百姓的衣服,我沒忍心,最後還是把他救出了機艙。後來族長他們也趕到了,我們剛剛才把人交給他們,所以回來晚了。”
秦定邦看了眼自己身上,“這都不是我的血,別擔心,就是衣服髒了。”
本來人回來了,也沒事,但梁琇的心卻慌得如何都壓制不住,她閉了眼睛想緩一緩,心卻仍在不住地狂跳。
她半垂著眼睛躲過他身上那一片鮮紅,轉身去洗毛巾。
秦定邦跟著她過去,站到了她的身邊。他剛伸手要替梁琇洗,便被她抬起肘輕輕擋了一下。
秦定邦皺眉,“你的手……”
梁琇沒管他,徑自擰乾了水。然後一手扶著秦定邦的肩膀,另一手開始擦拭他身上的血。
一遍又一遍,一言也不發。
之後換了水,投乾淨毛巾,又繼續默默地擦。
門外有人喊秦定邦去吃飯,他看梁琇這個樣子,直接回了句,“不吃了,睡了。”
而對此,梁琇竟渾然不知。
她已經完全被方才那一幕,驚到恍惚了。
就在剛剛等他回來的那段時間,她胡思亂想了好多。終於盼到他回來,看到的卻是個血人,她瞬間覺得天都塌了。
她受不了,受不了他和她一樣,也是會死的。
可是在他的身上,她摸到了好些舊傷疤,一道一道的,怎麼這麼多。
她知道他曾在修齊坊的巷子裡替她擋過刀,但不知道他竟然還受過如此多的傷。透過這些疤,她彷彿看到了傷口最初的模樣——得有多猙獰、多淋漓,得有多疼啊……
那些她自己曾經歷過的慘烈場景紛紛竄了出來,刑具加身時的皮開肉綻,連天炮火中的收割屠戮……她努力想把那些情景從腦海中揮走,可是記憶還是山呼海嘯般地肆虐襲來。
她已經完全被自己的情緒淹沒,哪怕秦定邦一直注視著她,她都感受不到,就這麼一遍又一遍地擦拭著。
我這是怎麼了?
她心底響起了個聲音,焦躁又迷惘。
嚇著了麼?
對,是恐懼。
恐懼,後怕。
然後,是更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