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驚心,梁琇現在才感覺出真是餓了。不客氣地拿起了一塊,先遞給秦定邦,見他搖了搖頭,於是她乾脆抱起盒子,大口吃了起來。
秦定邦剛往梁琇面前放了一杯茶,電話又響了。梁琇被驚的手一抖,糕點盒子差點掉到地上。
秦定邦幫梁琇把盒子放到桌面上,撫了撫她的後背,同時拿起了電話。
梁琇聽不清電話那頭說的是什麼,但能看到秦定邦的面色越來越難看。放下電話後,秦定邦朝她轉過頭,頓了頓道,“我要去一下碼頭,處理幾件事。你在這不要動,等我。中午帶你去吃好的。”
現在危機迫近,讓她在辦公室等他,怎麼也比在外面安全。雖然梁琇說她不是“藥房那條線上的”,到底會不會受牽連,他還是不能掉以輕心。
但剛剛大良又來電話催,碼頭那邊打得更厲害了,根本勸不住。有幾個還受了傷,正鬧得不可開交,他如何都得過去看一下了。
“你去忙吧,太感謝你了,今天幫了大忙了。”
秦定邦抬手在梁琇汗津津的鼻尖上颳了一下,“傻丫頭,跟我說什麼謝。”他披上風衣大步朝門口走去,臨出門前,又回身看了眼梁琇。
身上是上次在鴻翔的那身沉香褐的薄款風衣,雖然不是打眼的顏色,但穿在她身上仍是好看,尤其顯得她清雅脫俗。
破天荒地,他見她起身快步向門口走來,一直到離他很近才站住,眼睛亮亮的,“你也多加小心。”
他笑道,“好,你等我。”
送走了秦定邦,梁琇坐回椅子上,又吃了一塊糕,喝了他剛給倒好的茶,飽了。
她揉了揉肚子,剛才一連吃了好幾塊,又喝了水,其實已經可以當一餐了。秦定邦要是回來再帶她去吃飯,那可真是吃不下了。
她起身走到窗邊望向外面,春天的樹早已發芽,不少嫩葉都展開了。
不知不覺間,她已經在上海經歷魚須,整個食道都往外反著腥氣。
除了胡三妹做的魚生,其他的生東西,全都讓他難以下嚥。他看著面前還擺著一盤生馬肉,更是沒了食慾。於是乾脆放下筷子,一條腿盤在榻榻米上,一隻胳膊扶在支起的腿上,抬頭看著桌對面。
那個一連吃了幾口生馬肉的男人,正向他這邊舉起酒杯。
屈以申冷眼搖了搖頭,那男人嗤笑了一聲,仰頭一口喝乾。後背那個異常的彎曲,讓男人時不時就要調整一下坐姿,每費力地動一下,就咒罵一句。
屈以申彷彿已經適應了席間詭異的氛圍,面無表情道,“藤原介,今天該說的也說完了。你要沒什麼事,我就走了。”
“別呀,屈先生,我這吃的正好呢。你要是走了,剩我自己一個人在這,有什麼意思?”說著又往嘴裡塞了一塊馬肉,連芥末都沒蘸。
小小的隔間裡迴盪著奇怪的咀嚼聲,讓人骨頭髮麻。
突然,榻榻米的推拉門被拉開,“中佐……”
話音未落,藤原介抄起桌上的酒杯便砸到了門口日本兵的額頭上。
屈以申尋聲望去,只見那個兵壓低了頭,一聲不吭地站著,任由額角的血順著臉頰淌了下來。
“誰讓你直接開門的?”
“我錯了。”
“把門關了,滾!”
“是。”
雖然兩個人說的日語,屈以申卻都聽得懂,但他並不願意講日語,所以他和藤原介的對話都用漢語。藤原介是半個中國通,即便偶有措辭上的磕巴,也足夠他二人交流。
門外的日本兵慢慢把推拉門又合上,屋裡能聽到他走遠的聲音。
“你對你的兵好一些,他們會感念你的。”
“你懂什麼?婦人之仁。”剛才的杯子已經摔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