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t>
祝老闆讓她抓回來一些甘草、桔梗熬水,能緩解症狀,減輕痛苦。
這小半月懷恩被鬧的人仰馬翻,她根本沒時間去秦家給孩子們上課。幸虧秦定邦擔心她,經常到修齊坊看她,給她帶吃的帶用的。要不然,她顧不上照顧自己,也得累倒下。
這家菸紙店故意開在偏僻的角落,客人稀稀拉拉,生意不多。梁琇進店時,華光正抱著一杯熱水看報紙。一見梁琇進來,立即起身相迎。
梁琇站在門口再三確認沒人過來,隨即迅速走向櫃檯,從手袋裡掏出用報紙裹著的那包藥,附身放到了櫃檯後面的地上,輕聲道,“磺胺藥粉。”
華光難掩驚喜,“哪來的?”
“別人送我的。”
“秦家三公子?”
“是。”
華光高興地把藥包往櫃檯裡又挪了挪,轉身取了個空盆扣住。
梁琇假裝在看著貨架子上的東西,“報紙裡還有一瓶胃藥,光喝熱水解決不了問題,該吃藥還是要吃藥。”
“好!”
梁琇挑出一塊香皂,放到了櫃檯上,又從手袋裡取出錢遞給華光,一切都是尋常買東西的流程,但說出來的話,卻和生意無關,“華光同志,你要多保重身體。一到春天,小孩大人都愛生病,懷恩的孩子都病了一片。你可不能倒,胃藥別省了,趕緊自己吃吧。”
華光一邊找零錢一邊道,“謝謝你,你也多保重。孩子們怎麼樣?”
“藥店老闆給開了些甘草和桔梗,熬了水,孩子們喝了嗓子能舒服點。”梁琇收了零錢和香皂,想了想又道,“對了,我是在康平藥房抓的藥,那裡的老闆會看病,你的胃也可以找他看看。”
“好,等我去瞧瞧。”華光嘆了口氣,眼角餘光掃到了扣在櫃檯裡的盆,“前兩天路上遇到了個人,久病不治的樣子,一頭栽在路邊就嚥了氣。明明不遠處就是醫院,可是被日本人佔著……”
“就連藥房的賬房先生都不能倖免,何況缺醫少藥的老百姓。”梁琇也感慨了一句,拎起手袋,轉身便往屋外走去。
這次接頭,前後加起來不過五分鐘。
“賬房先生?!”
梁琇剛要推門出屋,只聽華光在身後提高了聲音,“哪家藥房的?”
“就是康平……”
“你是說老呂?”
“對啊,你認識他?”梁琇有些驚訝。
“老呂怎麼‘不能倖免’了?他怎麼了?”華光追問。
梁琇雖不解,但仍立即答道,“前幾天我還見他病懨懨的,消瘦憔悴得不行。這兩天我過去抓藥,就都沒見到他了。”
“老呂不見了?”華光這次壓低了聲音,語速卻更快。
梁琇雖不知其中關竅,但一見華光驟然凝重的表情,神經立即繃了起來。
只見華光猛地抓起放在桌面上的《申報》,飛快翻了起來,之後便定睛瞅著翻到的那頁。梁琇發現不對,連忙轉身回到櫃檯前。
華光向來鎮定自若處變不驚,是隱蔽戰線上一名鬥爭經驗豐富的老特工。但眼前的華光,正露出她從未見過的焦急。
這是發生了什麼?
只見華光一把抓起電話撥了個號碼,甚至繞著原地踱了幾步,焦灼地等待著電話那頭的迴音。
梁琇站在那裡有種不祥的感覺,心跳越來越快。她伸手拿過報紙掃視,分明都是些日日上演的尋常訊息。正疑惑間,華光伸過手來重重地指向一處。
梁琇順著他的手指,看到了登在角落裡的那個並不起眼的標題。
她一愣,隨即迅速看完文章。抬頭的一刻,腦子裡像閃過一道白光,後背漸漸發涼。
那文章裡寫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