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西,我吃不了也用不了的。”
“你別管了。”秦定邦輕輕攥了兩下樑琇的手,帶著她繼續往回走,“現在,跟我去吃好吃的。”
梁琇有點期待,不知不覺地露出了一對小梨渦。
江上無風,白雪漱漱。
兩人手挽著手,走著走著,雪就染白了頭……
一九四二年的法租界,除夕夜的飯店酒家似太平年景一樣爆滿,節日氣氛充斥著大街小巷。只不過在這些繁華的地方,越來越多的日本男人、日本女人,時不時提醒著法租界裡的人,北邊的公共租界已經徹底淪為日本人的禁臠,覬覦的觸角,已經漫溢到法租界了。
秦家的年夜飯,因為秦定坤回來,家人聚得更齊整。這一年來,雖然生意有好有壞,但最起碼次子平安回來,家裡其他人也都算太平,秦渡過來也治好了病。在亂世之中,已經不敢再多奢求什麼了。
大過年的,大家達成共識,年夜飯桌上不說糟心事。別看秦定坤不愛與人打交道,在家人面前卻無拘束,席間他又講起了很多國外見聞。從自然地理到社會人文,東西方的習俗差別,讓家人聽得倍感新奇。兩個孩子一邊看著滿桌的菜不知如何下手,一邊時不時哈哈大笑。秦世雄和池沐芳也聽得津津有味,盡享天倫之樂。
秦定邦笑看著飯桌上的熱鬧,時不時端起酒杯喝一口,思緒卻飄向了遠處——不知那姑娘在懷恩的年,過的怎麼樣了。
為了迎接新年,難童院專門貼了春聯。兩個紅條幅,增加了無盡的喜慶。年夜飯開飯前,老馮把提前準備好的鞭炮拿了出來。孩子們在鞭炮閃耀的火花中,又唱又跳,熱鬧極了。等鞭炮都放完了,孩子們就嘰嘰喳喳地跑去一起吃年夜飯。
梁琇把年前秦定邦送她的臘味全都帶到了難童院,給孩子的菜裡添了些葷腥。
伍院長見梁琇大過年的還過來幫忙,和孩子們一起過年守歲,自然是非常感動。事實上,梁琇早已把難童院的孩子們當成了自己的家人,把難童院也當成了自己另外一個家了。
她在心底默默祝福,希望孩子們在新的一年,能少病少災,平安長大。
午夜,很多地方又響起了除舊迎新的鞭炮聲,好熱鬧,喜氣洋洋的。不知道秦宅裡,會不會也放鞭炮,不知道他……算了,不想了。總之值得開心的是,她的本命年,終於過去了。
新的一年,都好好的吧。
“人,應該是跑了!”
轉眼到了四月,日本人的封鎖和干預愈演愈烈,租界裡吃的用的都愈發緊張。所以,梁琇手袋裡的這包磺胺藥粉,簡直比黃金都要珍貴。
她也不知道秦定邦是從哪弄到的。昨天秦定邦去看她,除了給她送了吃的和兩瓶胃藥,臨走時又往桌上放了這包分量不輕的磺胺藥粉,裡面是小包裝的消炎藥袋。
他只說也許她這裡用得著,就轉身離開了。
新四軍缺藥,非常缺、特別缺,正千方百計籌集藥品,而這種磺胺藥粉就是最缺的消炎藥之一,梁琇簡直如獲至寶。今天一大早,她便帶好了藥,直奔愛多亞路的菸紙店。她得儘快把藥送給華光,華光再透過隱秘的渠道,送到根據地。
最近這十幾天,她一直都沒休息好。
難童院的孩子們陸陸續續生起了病,腮腫得一個賽過一個,就像一隻只嘴裡塞滿了堅果的小松鼠。不少孩子發燒惡寒,症狀嚇人。
伍院長找大夫過來看,大夫說這幫孩子是在發大頭瘟就是流行性腮腺炎,自限性疾病,飛沫傳播。,沒什麼能治的,熬一段時間就好了。但發病的孩子越來越多,一個傳一個,直喊嗓子疼。於是這些天,梁琇總要去康平藥房抓藥,不停地往返於藥房和懷恩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