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拉著竹野智一路跟著,彎彎繞繞,左拐右拐,最後看到前車的男女下了車,有說有笑地進了一處氣派的屋子。
竹野智讓車伕趕緊停住,不用再往前走了。
他早就知道那處屋子,以前是一個日本軍官的住處。現在那些日本軍官很多都在集中營裡等回國,據他所知,當初他們在這裡佔的房子,都已經被來上海的國民黨,給瓜分殆盡了。
只是令他沒有想到的是,這慕雲中幾年前明明已經投了日本,現在怎麼依然這樣風光逍遙?難道他又改換門楣,投回了國民黨?難不成國民黨,還要他?
不過誰知道呢,好多以前南京政府的,不也搖身一變成了地下英雄。
如果真是這樣,那這人,可真如變色龍一樣地神通廣大了。
想當初他竹野智被流放到東北,直接原因就是那時他和慕雲中有了利益衝突,慕雲中偷偷在背後擺了他一道,導致他在巖井公館待不下去,被髮配去了東北,因此惹上了一身病。
早先他和慕雲中還有說有笑過,沒想到此人城府那麼深,面上見誰都笑嘻嘻的,背後捅刀子卻是又快又狠。一想到這,竹野智立即覺得膝蓋和肩膀又刺痛了起來,對剛才的那個男人,又湧出了更多的恨意。
他不禁又往慕雲中住的方向看了一眼,終歸還是忍住了,沒有發作。
回到住處後,竹野智做了一餐精緻的壽喜鍋犒賞自己。那些被遣返回日本的,成天必然吃糠咽菜挨餓受凍,念及此,他對自己現下的生活就格外知足。他不光把鍋裡的肉菜全都撈光了,甚至把湯也給喝了,然後他端起酒杯,正要喝下最後半杯酒,門,突然響了。
他一愣,不是幻聽,門,確實響了。
而且是規律的敲門聲。
他立即警覺了起來。自打他隱姓埋名留了下來,還沒有人在這個時候找過他。
什麼人能在大晚上的敲他的房門?
他頓住,沒有出聲。
那敲門聲停了停,又再次不緊不慢地響起。
他把杯子輕輕放到桌子上,慢慢起身,先到床頭把枕頭下的槍摸了出來,也沒開外間的燈,光著腳走到了房門旁,倚在牆邊靜靜地聽著門外的動靜。
“我知道你出來了,給我開門。”屋外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
竹野智還是沒出聲。
“我有的是辦法開你的門,別讓我失去耐心。”
竹野智覺得渾身的血都涼了,“你是誰?”
“你聽不出來我是誰嗎?”聲音不大,卻森冷可怖。
“你是……”竹野智的心跳更快了起來,這聲音讓他感受到了遙遠的熟悉,隨之而來的震駭讓他身體瑟瑟地抖了起來,手心瞬間全是汗,他把手掌在衣服上狠狠擦了擦,然後趕緊開啟門閂,隨後,便看到了站在門口的那個人影。
“你……”竹野智徹底僵住。
“竹野君,日子過得不錯嘛。”那人並沒理睬竹野智駭異的神色,拎著箱子,徑直進了屋。
驚天陰謀
剛過了清明不久,四月的天,已經用不著再燒壁爐了。梁琇打算把壁爐徹底收拾清理出來,等到冬天冷時再用。
因為今天她有情報要去向朱維方彙報,而且秦定邦太忙不在家,所以她一早就把孩子送到了秦宅,正好秦宅的老老小小也想小熊了,把孩子放那裡她放心。
她正一邊蹲在地上打掃著壁爐,一邊在心裡梳理著最近在朱太太家聽到的關於第三戰區兵站司令部的訊息,等到下午和老朱接頭時,她要把這訊息一併彙報給他。
心裡正想著事,電話就響了。她趕緊站起來拍了拍手,幾步走到桌旁拿起了電話。
“秦太太,是我,甘棠。”電話那邊的聲音有一些刻意壓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