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寧點點頭,“死啦,死滴透透的,骨灰都揚了。”
裴景心中的情緒很複雜,讓他恨了那麼多年,日思夜想就想殺掉的仇人,就這樣死了。
心中的仇恨一下沒了,讓他整個人突然非常茫然。
他還能幹什麼呢?他一個爛人,全靠著心中那一股子恨意才支撐他活到現在。
他沉默半晌,終於猶豫的開口,“江寧,我是不是很髒?”
江寧眨眨眼,上下看他,“你不髒啊,你瞅你衣服多幹淨,你還天天洗澡,哪裡髒了?”
“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裴景聲音有些乾澀。
江寧哪能不明白他的意思,她幽幽吐了口氣。
“二師兄。”江寧收起了嬉皮笑臉,正視他道,“如果有一天,我的身體被人玷汙了,你會覺得我很髒嗎?”
“當然不會!”裴景下意識反駁。
“那你為什麼會覺得自己髒呢?”江寧反問。
“這世間的清白本就不是靠所謂的是不是純潔之身來判定的。女子的貞潔不在羅裙之下,男人的也一樣。”
“有些人身體清白,心卻比墨還黑,做盡醜惡之事,這種人你說他是髒還是乾淨呢?”
這一番話,說的裴景有些愣怔,心中一些東西,似乎開始瓦解。
他垂下睫毛,喃喃道,“可是我剛出生,就烏雲遍佈,被人當做妖孽降世。”
“我爹是個畜生,把我娘肚子搞大就失蹤了,我娘剛生下我就被村民集體驅逐,一路流亡,她靠給人縫補衣裳,把我拉扯長大。”
“我十三歲那年,發現了自己是水暗雙靈根,可以修煉,我娘就賣力的給人幹活攢錢,想要把我送到宗門裡深造。”
“那時剛巧遇到了尤霞。”說到這,裴景臉上閃過恨意。
尤霞應該就是那個女魔修的名諱。
“那個尤霞說,她是青峰山一個小宗門的長老,跟我娘說看中了我的天賦,要把我帶上山跟她修習。”
“我娘不懂什麼宗門,只以為遇到了貴人,還欣喜的不得了,我也以為我的機遇到了,誰知遇到的是噩夢。”
裴景苦笑一聲,“那尤霞當時已經是元嬰期,她心術不正,用邪法修煉,每月都有幾天會被邪法反噬的燥熱難耐,於是她就專門找水靈根的年輕男子來壓制,我就成了她的目標之一……”
“那個青峰山的宗門,與其說是宗門,不如說是她的安樂窩,裡面還有幾位跟我一樣的男孩,我一進去就被她囚禁了,在裡面度過了三年之久……”裴景說到這,有點說不下去了。
他咬牙繼續道,“索性我發現她還算痴迷我這張臉,就騙取了她的信任,找到偷襲她的機會,然後逃了出來。”
“出來後我到處找我娘,後來才知道,我被帶到青峰山沒多久,我娘思念我,想要來看看我,剛到山腰就被那女魔頭髮現……然後就把我娘殺了。”
“我孃親,就這樣被她像踩死一隻螻蟻一樣,悄無聲息的死在山間泥地裡。”裴景說到這裡已經將近崩潰,他整個人蜷縮起來,痛苦的抱著頭,一滴淚滑落了下來,聲音嗚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