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西恩在提醒精靈看清現在的處境。
“嘴上說著將同族看得比一切都重要,卻一意孤行,致使你所摯愛的精靈一族被放逐,僅剩的親人要淪為人質。”西恩問道, “你怎麼混到這種地步?”
埃布林面色淡淡, 似乎在死後, 他的感情都淡薄了許多。
精靈說道:“既然已經這麼做了,就要有承受後果的覺悟。”
“埃布林,你說得這樣輕巧,可那後果卻不是你來承受的。”西恩嘆了口氣,說道,“一人致使一族之痛,你真是太自私了。”
埃布林反駁道:“在自私這方面,你沒有資格批評我,西恩。”
西恩現在一副疲憊的樣子,眉眼都顯得柔和很多,他示意埃布林繼續說:“嗯?”
“你就算再披上無數層偽裝,也只會讓你變得更虛偽,改變不了你骨子裡根深蒂固的狹隘。”埃布林義正言辭地指責道,“神國之主的位置也好,這個世界也罷,這些重要之物、你肩上所扛的責任,都比不過一個碧翠絲。”
精靈斥責道:“你身為神卻毫無底線,為了一個魔女拋下神國以身犯險,這樣就不是自私嗎?”
“糾正一下,是都比不過一個伊莉莎。如果碧翠絲不是和伊莉莎同體同命,她從亡者之崖跳下去也不關我的事。”西恩笑了一下,說道,“我當年做的事情是愚蠢荒唐可笑,也確實付諸真心痴狂於一人。但那都是過去了,埃布林。”
他似乎還想諷刺一下埃布林,暗示自己比起這個固執的精靈,擁有著“拿得起放得下”的美好特質。
但西恩想了想,在固執這一層面上,自己是真的好不到哪裡去——如果伊莉莎沒出現,他這輩子也就只能執著於過去,行屍走肉一樣地活著了。
他維持著執念,孤獨地度過了兩千年的時間,每一天每一夜都在想著:碧翠絲死了,她夙願未成,被一次又一次地洗去記憶,陰謀詭計還沒來得及揭破,她就把自己作死了。
他看到生靈們談情說愛,會想起碧翠絲;看見一件漂亮衣服,會想象碧翠絲穿上的模樣;看見父親抱著女兒走過,會回憶起碧翠絲揪著父神的衣服要抱抱的場景……生活中的一切,都會讓他想起這個人。
直到銀髮少女在霧海森林呼喚了他的名字。
他擔憂這傢伙又想毀滅世界,已經在籌謀著如何替她佈局了。但是,他又發現這個靈魂純淨得如同一張白紙,和碧翠絲不一樣。
魔女活過來了,卻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不想毀滅世界,不想和父神站在對立面,只是想著怎麼做一篇課題,拿個優秀的成績,再找個合乎心意的工作。
她的生活有些太平靜,但這平凡無趣中卻沁著淡淡的甜味。
西恩在觀察過這樣的少女之後,分明什麼問題都還沒解決,他的頑固執拗卻都漸漸隨著夢魘一同散去了。
他糾結過,這是否是碧翠絲的本意,是否代表著碧翠絲也放下了。
但在父神將水晶長釘交給他,讓他埋掉或是折斷的時候,西恩才發現,糾結是沒有結果的——伊莉莎不是碧翠絲,誰也不能妄斷她的生死。
不過這樣的結果,這個靈魂未必放下了過往,卻已經跳脫了過去。
西恩曾經一眼就喜歡上碧翠絲,然後就鑽牛角尖一樣地堅持著,到碧翠絲死後的兩千年都沒有放棄。
但在伊莉莎出現之後,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讓他徹底放下了。論起固執,他大概有埃布林的十倍不止,只是幸運地被同一個靈魂解去了曾經繫上的鈴。
埃布林臉上滿滿地都是嫌棄:“誰管你到底喜歡誰,反正你就是個為愛發瘋的戀愛腦。”
“還好吧,底線還是稍微有一些的。”西恩想了想,繼續揭著埃布林的傷疤。“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