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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黛爾那時就常常擔心,他熬不了很久了。
尤其埃布林在後花園裡養病養得有了起色時, 所有精靈都在歡喜,只有阿黛爾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她只怕這是迴光返照。
不管是不是迴光返照,這一次中毒對他的身體造成的摧殘,只怕是再也無可挽回了。
伊莉莎站在旁邊, 她不知道該怎樣安慰好友。
這位先精靈王埃布林很討厭她,不止一次因為碧翠絲而遷怒於她。而伊莉莎在記憶消失的那一年半里, 性情變得幼稚又古怪, 好幾次將來神國的埃布林氣得回頭就走。
說直白點, 他們倆大概都盼著對方早點死。
伊莉莎若是在這時說出安慰的話語, 就顯得太過於虛假了。
這時,躺在病床上的埃布林動了動嘴唇,吐出一句話來:“別詛咒我……”
“父王?”阿黛爾臉上還掛著淚,聽到他說話時,表情半悲半喜。
精靈睜開眼睛,艱難地抬起手來,捏了捏阿黛爾的手臂。他蒼白的手一直抖著,沒什麼力氣,那纖瘦的腕似乎一用力就能折斷。
埃布林那張總是不苟言笑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個笑容,苦澀得叫人看了想要落淚。
“阿黛爾,帶精靈一族離開吧。西南遺蹟,或者銀月秘境,哪裡都好,不要再待在他們的地盤上了。”
少女年輕的面龐上掛著因為悲痛而扭曲的表情,她淚水橫流,緊握著埃布林的手,趴在床邊用力地搖著頭。
離開神國,離開後花園,意味著放棄埃布林全部的生機。
“阿黛爾,你還記得你以前說過的話嗎?”埃布林眼皮半睜,眼眸無力地滑向一側。“你說長生種感情淡薄,我沒有特別在乎你,你也沒有多麼依賴我。對吧?”
半精靈少女幾乎泣不成聲。
有些話說來容易,但實際經歷起來,卻是刀子將血淋淋的心臟挖出來的痛。
她說長生種與人類三觀不同,感情淡薄,因為那漫長的生命足以將一切都遺忘。但她此時才知,長生種生命漫長,歷經滄桑之後,重要的事情還是牢記心底,鑲嵌在靈魂中,伴隨終生。
每一次夜深時,回憶就會撕扯著靈魂,將感情再翻湧積蓄一遍。
越是漫長,越是深刻,越是固執。
埃布林的固執,神座西恩的固執,創世神拜亞的固執……
這些長生種,每一個都已經經歷了漫長歲月,可有些事,他們一直都記在腦海裡,也因此做出在旁人看來執拗得不得了的事情。
阿黛爾知道,自己以後也會如此。
而她這個過於固執的父王,會是她以後牢記不忘的事情之一。
埃布林看著哭泣的少女,終究感到不忍。
“小公主,我敗給西恩了,在這場博弈裡已經出局了。”他看向離病床有一段距離的伊莉莎,說道,“我傷害不到你了,你走近一些,讓我看一看……”
伊莉莎聞言,站得直立一些,並沒有邁開腳步走過去。
埃布林苦笑一聲,只能直白地說出心裡話:“看在阿黛爾的份上,你能不能勸一勸西恩和父神,不要將精靈當做博弈棋子。”
伊莉莎皺了皺眉,問道:“那你們有先做到不將我扯進局中嗎?”
如果她瞭解的沒錯,惡魔們拐走她喚醒碧翠絲這一事,就是精靈與惡魔聯手佈下的一局。
有人想引她以惡意回饋惡意,讓她犯下錯誤,證明她是碧翠絲,故而在荷羅亞公國排布兩場刺殺,恐怕就連她的父母和弟弟也被算計其中。
伊莉莎不覺得在荷羅亞公國的事件中,精靈毫無參與。
而且他們才剛回來,西恩就為了尋找埃布林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