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晚有一天要被主上滅口。
伊莉莎小聲問道:“要不要叫醒他?”
“不了吧,也不是什麼急事。”阿克頓搖了搖頭。“主上他很少需要睡眠的,這次一定是很累了,讓他多睡一會兒吧。”
伊莉莎點了點頭:“好,您來安置?”
她認為還是給西恩找個舒適點的地方睡比較好。
“不了,還是您抱著吧。”阿克頓說道,“他很警覺,我們一碰他,他就會醒過來了。”
“好……”
伊莉莎看著懷裡這隻被她拎起來也沒醒的貓,不禁對“警覺”這一詞語的釋義產生了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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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白色宮殿裡,除去那把架在高處的金紅椅子之外,就再無一件擺設之物。
身著黑袍的男人跪在冰冷的白玉石磚上,兜帽滑下,露出那一頭燦金色的髮絲。他低垂著頭,天藍色的眼睛裡一片晦暗不明的情緒。
坐在椅子上的那人緩緩起身,拖著白袍走至他面前。
在這過程中,西恩甚至連頭都沒敢抬一下。
“假戲真做?”拜亞挑起他的下頜,兩指只要稍稍用力,就能捏碎他的頜骨。
西恩眸色更暗了一分,他眨了眨眼睛,順從地抬起頭,臉上卻是一掃陰霾,重新變回了那副清冷美好的模樣。
他唇角帶著笑,從容自若地答道:“做戲就是做戲。”
“改換身份,山盟海誓。”拜亞對他的回答不置可否,“死一個人而已,也值得你這樣發瘋嗎?”
西恩垂在身側的手悄然握緊。
“父神,您是懷著什麼樣的心情問出這句話的?”他不答反問,“如您話語中一樣的嘲諷和冷漠嗎?”
拜亞沒有給予任何解釋,對視片刻之後,他捏住西恩下頜的手無力垂下。
“父神,我們底線不同。這樣的話,就不必再問了。”西恩緩緩站起身,這些話說得平靜,看似不經意,實則每一句都是心中最真實的答案。“我只把她當做底線,她死了,我瘋了,玩死自己正常。”
拜亞嗤笑一聲,撂下那已經空了的神座,一步步踏出了神殿。
“如果她活著時,你敢說出這種話,我不會給你機會靠近她身邊哪怕一步。”
西恩也笑了一聲,聽不出笑聲中是冷是苦。
他撫著外袍上的的那枚樹形徽記的秘銀釦子,那個人一生都想要的東西,最後竟然是落在了他手中。
跪久了之後的身軀僵硬疼痛,他拖著身體,一瘸一拐地走上了白玉石階,坐上了那個空蕩蕩的位置。可坐了一會兒後,他又挪開了身體,伏在那個座位上失聲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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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恩從一片冷汗中驚醒,一下子跳起來炸了毛。他從伊莉莎的膝蓋上一路滾下去,這才想起來自己現在在哪,是個什麼形象。
伊莉莎被他嚇了一跳,問道:“您醒了?”
西恩才意識到他是做了夢。
那段記憶紮根在靈魂裡,他不敢去回想,刻意去忽視。
可是到頭來,現實告訴他,他究竟將過去記得有多清晰——一字一句,一行一動,就連那時沒鋪地毯的神殿裡地板哪裡有劃痕都記得一清二楚。
漫長壽命,壓在肩膀上的責任,這些東西都沒能讓他忘卻。所有的一切,都在隨著這一次意外的召喚捲土重來。
變回人形的西恩擦了擦額上的汗,抬眼看著只剩下最後一抹殘線的紅日。
西恩總感覺這情況不太妙:“我睡了多久?”
伊莉莎:“大概十三個鐘頭。”
西恩心裡咯噔一下子,心想,完了。
他懷抱著最後一絲僥倖:“我的神官們是不是……”
“來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