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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熙熙攘攘 古詩 作者:垂拱元年

「夫人,姑爺來了。」

從青棠小心翼翼的神色中,陸鳶便知來者不善。

她把鄭孟華母女惹哭的帳還沒算呢。

果然,褚昉冷著臉進來了,坐在桌案旁一句話不說,就這般冷幽幽地盯著陸鳶。

陸鳶亦不說話,垂首恭立。

夫妻二人竟似兩軍對峙,敵不動,我亦不動,生生在靜·默中拉鋸出勢均力敵的意味來。

最後,依舊是褚昉先開口,「陸氏,孟華寄人籬下,本就敏感多愁,你何必咄咄逼人,惹她新歲伊始就傷心一場?你作為主母的氣量何在?」

聽到「主母」二字,陸鳶只覺好笑:她和鄭孟華,到底誰才是實打實的主母?

她微微嘆了一息,並沒像往常一樣恭順認錯,而是說道:「闔府上下都視表姑娘為褚家人,誰能想到,表姑娘會以寄人籬下自居呢。當時國公爺也在場,若覺我話語不妥,便請責罰。」

她語氣一如既往地柔和,沒有半點鋒芒,褚昉卻總覺得有根無形之刺倏地穿透胸口,將一口氣封悶在心,上不來下不去。

闔府上下都視表姑娘為褚家人?表姑娘,褚家人,她還是在計較平妻一事。

請罰?她又在以退為進。

她把他之前的告誡都當耳旁風麼?

說過多少次不要耍手段,不要自作聰明,她充耳不聞,依舊我行我素。

褚昉捏捏眉心,神色有些厭煩。

「陸氏,你當真覺得我不敢罰你麼?」

陸鳶柔聲道:「不曾有此念。」

褚昉猝不及防噎了下。

他從沒有罰過她,因她向來恭順,凡事只要他說「錯了」,她定會溫順地認錯,且再也不會犯相同的錯誤。

是以,他還真不知道,她到底怕不怕他的責罰?

難道她如此乖順,真就是被褚家的規矩嚇唬的?

褚昉想起她初嫁時替丫鬟求情的事,大約就是那事給了她陰影?

但彼時她剛嫁進來,她父親又是那副卑劣品性,母親有意在她面前立威,處理事情難免激進了些,竟讓她刻骨銘心麼?

想到她為褚家婦這幾年,雖受母親冷待,依舊能不怒不怨,雖無大功,亦無大過,近日不過因平妻一事心緒不暢,這才對他耍小性兒,也不是不能容忍。

且今日新年,永珍更新,不宜生氣。

褚昉神色倏然緩和,戛然止了話題,說句「歇吧」,便站起身來。

寬衣入帳,陸鳶沾床就睡,察覺有隻溫熱的大手在腰際梭巡。

「國公爺,我今日實在累了,明日還要早起回孃家。」

陸鳶音色疲軟,聽來竟有些撒嬌央求意味,褚昉不自覺揚了下唇角,在她腰上不輕不重掐了下,倒也沒再勉強。

明日大年初二,陸鳶要回孃家拜年,往年她都會鄭重說與他,實則在詢問他是否同去。

褚昉從未鬆口答應,但今年,陸父已然一敗塗地,掀不起風浪,便是去一趟,也無不可。

「明日要回陸家?」褚昉明知故問。

「嗯。」陸鳶聲音混沌,蹦出這個字便沒了下文。

褚昉默了半晌,沒有等到陸鳶主動相邀,她甚至沒有象徵性地問他是否同去。

褚昉唇瓣抿成一線,掐掐枕邊人的腰,好讓她清醒一些。

陸鳶確實醒了幾分神思,問:「國公爺,還有事麼?」

似怕她再次睡去,褚昉立即問:「你一個人麼?」

「還有青棠。」陸鳶翻個身,裹緊被衾。

褚昉:……

不知是不是天寒夜冷的緣故,褚昉只覺一股氣凝結在心口,呼不出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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