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幾乎就想開口求他,但顯然他也不會聽。
後來,她實在無力應對,等他放過她,便如一灘水一樣躺在了床上,連被子也無力蓋一下,就這麼睡了過去。
醒來時,意外地,卻見他還在床上。
所以,他大概也累了吧,晚上睡在了這兒,竟沒回和正堂去。
薛宜寧
坐起身,似乎還有些不適,不由伸手揉了揉腿,才下床去。
她先叫了水來沐浴。
等沐浴完出來,薛晉雲已經起身,如意從和正堂給他拿了衣服過來。
薛宜寧上前去服侍他穿衣,順口說道:“二弟家新生的哥兒叫栓兒,是母親取的。”
駱晉雲“嗯”了一聲。
她又說道:“母親前日提起夏姑娘,說萬福園還是先空著,另擇住處給她,我看和正堂後面那個小院,還有永福院也不錯,看將軍與夏姑娘更鐘意哪裡。
“栓兒彌月之喜,暫且定在下月十二,還沒發喜帖。但沒幾天府上便要開始準備了,怕到時家中忙不過來,我的意思是,不如在這之前就接了夏姑娘進門,要不然到時家中辦滿月酒,又得耽擱。”
她說得輕緩,句句斟酌,就怕自己哪裡顯得刻薄,讓他覺得自己善妒。
沒想到駱晉雲卻是半晌不回話。
薛宜寧抬起頭,便對上了他晦暗不明的目光。
只是看著她,不知是什麼情緒。
於是她又補充道:“當然,一切,還是以將軍的想法為準,將軍若定好了,我便去安排。”
他驟然回:“我的想法是,這事先放著,又不是你接新人,著什麼急。”他說著,言語中隱約有幾分譏諷嘲弄。
薛宜寧沒想到這也能被他嗆一句,也不知他是為什麼不喜,頓時不知說什麼好。
隔了半天,才細聲回道:“我是怕到時候撞上了栓兒的滿月酒,事務繁多,人手不夠,出了差錯。”
一邊說著,一邊拿起如意送來的護腕,給他戴上。
正是之前她見過的夏柳兒縫的那對護腕,手工精巧,針法細密,還有滾邊處繡著的那個“夏”字,繡工也極好,可見頗費了番心思。
這時駱晉雲也看到那個“夏”字,說道:“柳兒給她哥哥做的,但沒等送到她哥哥手上,她哥哥便過世了,又是因我而亡,所以她將這護腕送給了我。”
薛宜寧回道:“夏姑娘背井離鄉,孤身一人,哥哥又才過世,確實可憐。”
駱晉雲輕哼了一聲,彷彿又帶了幾分諷刺。
她不知他是真不高興,還是自己聽錯了,索性不再說什麼,反正該提的都提了,什麼時候定日子,他自己去安排。
到下午,駱晉雲去看了夏柳兒。
夏柳兒眼中帶著紅,不知是在府上受了什麼委屈,才哭過的樣子,見他來,臉上立刻就露出了幾分歡喜,看著他柔聲道:“將軍都瘦了,在外面想必是辛苦。”
駱晉雲溫聲道:“你在家中,一切可還好?”
夏柳兒臉上露出一抹笑意,卻略帶了些勉強:“多謝將軍掛念,我自然都好。”
駱晉雲在堂前坐下,看著夏柳兒,心中不由升起幾分愧疚。
他到現在,還能想到她哥哥夏七的樣子。
夏七出生貧寒,做了五年火頭軍,後來被他看中,做了他身邊親兵。
他資質一般,打仗不是最厲害的,人也不是最聰明的,但對他卻是死心踏地的忠誠,好不容易天下已定,能過上好日子了,卻又為了救他,死在了戰場上。
其實那一刀砍在他身上,他倒能捱,重傷,但不致死,可夏七替他擋了,正好從頸側砍下,血如決堤般往外湧。
臨終前,他一直念著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