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晚霞散盡就開席, 天色剛擦黑,喜宴就散了。
隋玉跟著趙西平送幾個舅舅離開, 轉身回來,屯裡的鄉親已經幫忙收拾好殘羹冷炙,借來的矮榻和碗筷也被各家人又帶走了。徒留兩盞高掛的紅燈籠和滿院的酒肉香,昭示著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的喜事。
幫了一天忙的親戚端著剩菜出門,隋玉走出去相送,她感激道:“為了我和西平的婚事,讓你們忙累了一天。”
“不累不累, 喝喜酒我們高興著嘞。”酒肉飯菜不錯,這點她們最為滿意,在地裡累了一個秋, 肚裡就缺油水,今天這一頓是吃好了。
等人走遠了, 隋玉轉身進屋,她進臥房脫下身上的嫁衣,換上一身新買的衣裳, 抱著摺疊整齊的紅嫁衣出門。
“二嫂, 我來還衣裳了, 還是我給洗乾淨了再還你?”
“不用洗, 又沒髒,洗多了褪色。”趙二嫂接過嫁衣放進屋,說:“今晚讓你兄弟跟青苗他們兄弟仨一起睡,擠一擠。”
正好趙西平從門外進來, 聽到這話,他一口拒絕:“隋良跟我們睡。”
隋玉幽幽看他一眼。
趙西平不看她,他頭一次主動招呼隋良去洗腳進屋睡覺。
家裡的其他人都盯著他, 趙家兄弟倆覺得老三不是個男人,洞房花燭夜帶上小舅子一起睡是怎麼回事?趙母則是對隋玉生的孩子不抱有期待,無所謂他們洞不洞房,她什麼都沒說,直接進屋了。
各個屋裡的動靜慢慢消失,夜靜了,隋玉盤腿坐床上,故意問:“你今晚還睡地上?”
“嗯。”趙西平抱來乾草鋪地,他壓根不看她,鋪上篾席直接躺下,又面朝土牆。
“我們成親了。”隋玉緩緩嘆氣。
“睡吧。”趙西平閉眼。
隋玉穿鞋下地,腳剛邁開,睡在地上的男人像踩到尾巴的野驢似的彈坐起來,趙西平警惕地盯著她,說:“你什麼都別想。”
“我想什麼?”隋玉明知故問。
“你回床上。”趙西平站了起來,他暼了眼隋良,說:“眼睛閉上,耳朵捂著。”
隋良照做,眼皮下的眼珠子骨碌碌打轉。
“我不跟你睡,也不喜歡你,尋常過日子行,其他的你休想。”趙西平撇開眼不看隋玉。
隋玉要的就是他這句話,她心裡一樂,卻垮著臉坐回床上,失落地重複道:“我們已經成親了。”
“也不是成親了就得睡一張床。”
“那你總得睡我吧。”
趙西平差點沒噎死,他震驚又羞惱地瞪她,斥罵一句:“你真不害臊。”
隋玉不說話。
“我對你沒那心思,你也別琢磨這檔子事。”趙西平又坐下,耐心解釋道:“你放心,我不會趕你走。”
“好,我知道了。”隋玉拖著隋良往她身邊睡,說:“你睡床上來,我們不是小孩過家家,正經過日子的,誰家一個睡床一個睡地上。再有一個來月就入冬了,你能一直睡地上?”
趙西平不放心她,他坐著不動。
“不經你同意,我絕不碰你一下。”隋玉舉起手,嚴肅道:“我發誓。”
趙西平盯著她,妥協地站起來,說:“你們先睡。”
他穿鞋開門出去。
人一走,隋玉就笑了,她心情暢快地躺下,拉起麻布單子蓋在身上。
趙西平在院子裡坐了好一會兒,他眼神放空盯著遠方,腦子裡突然閃過一個念頭,他起身大步回屋,走到床側居高臨下盯著隋玉。
隋玉睜開一隻眼,問:“你反悔了?”
“你故意的。”趙西平不是很確定。
“什麼?”
趙西平探究地盯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