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知瑤把湧上的血氣嚥下去,恨不得食其肉、寢其皮。
她咬碎牙問:「多久?」
程北謙側頭看她。
夏知瑤聲音不爭氣地夾裹了哽咽,脊椎骨仿似寸寸斷裂,艱難問:「情人,做多久?」
程北謙輕輕推開她,鼻腔發出輕蔑的聲音,把紅酒擱在一旁,從西裝口抽出一張深藍手帕,不緊不慢擦拭手心。
這隻手上一秒撫過她後脖頸。
「你覺得你值多少?」
程北謙把手帕隨手一扔,用打量商品的眼神將渾身濕透的夏知瑤自上而下打量一番。
她穿得很簡單樸實,長風衣闊腿褲,褲子濕透後變了形,屋裡開了暖氣,半濕不幹黏在腿上。
如此狼狽的模樣,依稀能瞧見她纖細窈窕的身形。
夏知瑤在他直白嘲諷的目光下,下意識往旁縮了下。
屋裡只他們兩人,任何細微動作輕易能被捕捉到。
程北謙突然動作非常粗魯地鉗住她下巴,把她摁在全景玻璃上,她半張臉扭貼在玻璃上,半張臉迫陷在他微熱的掌心。
衣服簌簌相互摩擦,並未有一絲旖旎,反而一觸即發。
一層玻璃帶來高處墜落的錯感,彷彿下一秒就會墜入深淵。
夏知瑤兩腿發軟,喉頭下意識發出尖叫。
男女力量懸殊,無論她怎麼掙扎,也撼動不了分毫。
「我是商人,商人就得利己。」
程北謙的氣息噴她耳後,透明玻璃映出他陰冷的臉。
「解決你家的風波債務需要千萬,你覺得你值千萬?你不值。」
她家的風波全是由他謀劃,他有什麼臉提那五千萬。
強烈的恨意瘋狂湧上夏知瑤心頭。
「所以得我覺得夠本了,看你膩煩了,你就可以滾了。」
程北謙湊在她耳邊惡劣低語,用力甩開她,「滾去洗澡。」
夏知瑤及時穩住腳步站穩,緩慢抱住胳膊,沒什麼可怕的了,萬丈深淵都已經跳了,除了這張軀體什麼也沒有。
她看向程北謙:「我要簽合同,只有一個要求,從今以後不要再對夏家出手。」
程北謙黑眸瞥向她,撫平袖口摺痕,對她這種不自量力的行為輕蔑地扯了下嘴角,「你有什麼資格跟我談條件?」
「你想要我做你情人,乖乖聽話,我可以做到,但必須給我保證。」
她眼睛透著光,比任何時候都要雪亮。
程北謙看了她好幾眼,臉色慢慢冷沉,不容置喙地發號施令,「不要讓我再說第三遍,滾去洗澡。」
夏知瑤忍住衝上去撕爛這張臉的衝動,拼盡全力隱忍下來,打算徐徐圖之。
浴室水聲潺潺,冰冷的水濺上鏡面,鏡中映出夏知瑤蒼白的身軀。
水柱兇猛地沖刷她,她沒洗熱水澡,企圖用冷水讓她冷靜再冷靜。
澡總有洗完的時候。
出浴室前,她已經開始用討好者的角度去思考,專門吹乾濕漉漉的頭髮,不留下任何引他不悅的因素。
她不由嘲笑,曾經手心裡捧大的女孩也學會了察言觀色。
拉開浴室門,等待她的卻是漆黑不見五指的客廳,拼命睜大眼睛才能勉強看到傢俱輪廓。
毫無防備的情況加劇人內心的恐慌。
夏知瑤小心翼翼往前走,四處觀察,警惕程北謙隨時發難。
她先在浴室周圍摩挲了一圈,沒找到開關,她也沒叫程北歉,接著試探往前走了幾步。
屋裡窗簾拉得嚴嚴實實,透不見一絲霓虹燈光,屋裡安靜的只有她輕顫的呼吸聲,和越來越快的心跳。
黑暗視野加劇了人對未知的危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