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一個在外地。
她們把屋子打理得清清楚楚,美麗整潔得很。
其中一個長得真美,她請我坐,倒咖啡給我喝,拿三文治蛋糕出來招呼,還請我
常常去坐。
「老太太沒收到房租嗎?」她問。
「啊不,她叫我來看看這裡有沒有不妥。」我說。
「沒有,你叫她放心好了,我們都是很規矩的。」
兩位小姐同時向我微笑。
規矩不規矩是一件事,但是她們絕對不會收留一個瘦削麵孔,眼發青光的中年男
人。
我向她們道別。
祖母毫無疑問,的的確確,實實在在是騙了我。
她為什麼要這麼做呢?我真不明白,這神秘男人是誰?
祖母真是滑稽,我已經不是孩子了,她為何事事瞞我?
這些事情,真叫我百思不得其解,而且我很氣憤。
一家子裡只有我與她兩個,有什麼不能講的呢?
回家一定要問個明白。
到了家,一開門,祖母就氣急敗壞的衝出來。
「唉呀,我急死了,你到什麼地方去了?怎麼不說一聲!叫我左等右等,你不看
看現在是什麼時間了?」
說著祖母一把抱住了我。
她的神色,她的惶急,都證明它是真正愛我的。
我的心像冰塊遇火一樣的軟溶下來,是的,祖母愛我。
即使她有事情瞞我,也是應該的,為我好的。
「你到什麼地方去了?說呀。」她瞪著眼睛問。
「祖母,」我說:「別急別急,我……我……」我說不出去。
我該不該說實話呢?如果不說,謊話一定越騙越多。
然後她說一點,我又說一點,那還得了?這不行!
「祖母,我們先吃飯,我再告訴你,我去了那裡。
「好好,那快吃,菜都涼了!」
我一邊吃飯一邊想,祖母說那個人是「房客」,是不想我知道那個人的真正身份,
我忽然拆穿她,她一定難堪得很。
我必須效得圓滑一點才好。
吃完了飯,祖母好像沒有意思追問我去了那裡。
第一,她相信我。第二,年紀大,記憶力是衰退了。
最近我也細細看她,祖母並沒有心神不寧的樣子。
只要我陪著她,她還是很高興快樂的。她那些運到外國的毛衣,照樣編織得飛快。
只是這個神秘男人,還是我心頭上的一個結。
有一件事我是知道的了,他絕對不是什麼房客。
是誰?
祖母知道。
我決定先把有人在學校門口等我的事情說出來。
「祖母!」
「什麼事?」她抬起頭來,習慣性地託一託眼鏡。
「祖母,最近這一個星期,學校門口,都有一個怪男人等著放學,一直朝我看。」
「是嗎?」祖母笑起來,「這怪男人大概十八九歲,長得一表人材,穿白襯衫白
校褲,是你們隔壁男校的學生,是不是?」
我這樣緊張的心情,也被祖母引得笑了出來。
「怎麼?有男孩子看上你了?」祖母是開明的。
「不是,祖母,」我又沉下了臉,「這是個中年男人。」
「是嗎?」祖母放下毛衣。
「是的,每天看著我。」我說:「真太不自然了。」
「那麼多女孩子一齊放學,你怎知是看你呢?」
「因為我認出他。」我說:「我以前也見過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