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當年他離去的倉促,其實並未在師父那正式出師。在燦美的這將近兩年以來,他也很少自己完成旗袍成衣,大多是為陶文婉當助手,打打下手,量體或者做做盤扣等雜活。
陶文婉不想看他一直這麼下去,想要成為一個真正的旗袍大師,就必須要獨自設計製作一件完整的旗袍。她一直在等一個機會,一個足夠好的機會,讓他一舉擺脫自己內心的恐懼和顧慮,也可以擺脫自卑,真正相信自己可以。
這些趙鈺都知道,只是他如同一直蝸牛,躲在自己的殼裡,表面上守在陶文婉的身邊,說要保護她,實際上就是個懦夫,不敢面對自己的真實水平,也不敢接受可能來的失敗。
這次,他終於無處可藏了
陶文婉壓根不跟他多聊,讓他自己去準備,趙鈺從陶文婉的辦公室逃出來,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揪頭髮。
這麼多年來,他表面上覺得對不起師父,對不起師姐,沒有陪在師父和師姐身邊,在師父臨終時也沒有回蘇州見他最後一面。
可是他的內心還有一層遺憾,那便是這些年背棄了自己其實深愛的旗袍。這其實才是趙鈺內心深處最深的遺憾。
沒能出師,所以無法獨當一面獨自制作旗袍,沒能出師,所以無法承擔這樣的任務,因為極有可能會失敗。
趙鈺感覺自己快要被撕裂了。
被撕裂成兩個自己。
一個自己在說:你可以的,你就算沒有在師父那出師,可這兩年跟著師姐也學到這麼多了,你不比別人差,你可以完成任務的。
而另一個自己卻又在說:你做不到的,你壓根就不應該接受這個任務,萬一完不成的話,你豈不是耽誤了人家好不容易而來的機會麼?
趙鈺抱著自己的腦袋,覺得自己快要瘋了。
他在焦慮中,拿出了白紙,在上面畫著一個又一個紙樣,畫了撕,撕了畫。
高定部旗袍組的眾旗袍設計師都不敢來打擾,連鄭玉瓏都聽說了這事,特地跑來看了看。
他其實一點都不喜歡趙鈺,這很正常。誰會喜歡自己的情敵。
可是見到趙鈺這樣的狀態,他都有些於心不忍。
他忍不住找到陶文婉問道:“文婉這樣真的沒事嗎?對於趙鈺來說,會不會太勉強了?如今燦美的機會不少,要不等他在準備一段時間,過段時間再說?”
陶文婉搖頭:“就這次。”
鄭玉瓏:“可你也不看看他的狀態,他現在很不對勁呀,會不會壓力太大了。”
陶文婉依舊搖頭:“別去打擾他。”
鄭玉瓏有點鬱悶了,很早之前他就有種感覺,那便是陶文婉和趙鈺之間的世界是他無法進入的。在香港告白失敗以後,他就更有這樣的感覺。
如今就更加確定了。
從始至終,最在意趙鈺的人就是陶文婉了。
方燦燦自然也聽說了趙鈺的狀態,不過她對陶文婉有信心,她知道陶文婉的性格絕對不會做沒把握的事情。
旗袍的世界她不懂,不過既然陶文婉相信趙鈺可以完成,那她就把一切交給趙鈺。
正式量體那天,方燦燦特地跟雲瑤囑咐過:“這次給你做旗袍的是趙鈺師傅。”
雲瑤有些意外:“咦,以前不都是陶老師做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