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對視一眼,未曾多言。
習秋心中有事,定是睡不著的,便和青竹換了位置,靜靜守起夜來。
紀如月睡得也不安穩,雖是槐月的天氣,山石屋內卻是有些溼潮難受的。
寅時的曙光初破天際,她便醒來了。
“小姐,喝點水潤潤喉,小心些,水有些涼。”胡嬤嬤輕聲細語地端來一碗水。
紀如月微微點頭,接過水碗,小口抿著,涼意順著喉嚨滑下,清醒了她的思緒。
習秋早已等不及,一聽見動靜,便飛快地到紀如月身旁蹲下,眼睛緊緊盯著她。
“你說吧。”紀如月放下水碗。
習秋的面上憤然,一字一頓地說道:“小姐,這次城破,並非僅僅是災民的暴動,而是有人暗中操縱,借災民之手,蓄意為之。陳書瑾,他與人勾結......”
習秋將自己聽到、見到之事講得明明白白,一字不落。
紀如月是越聽臉色越沉!
“原來如此。”
紀如月起身更衣,心中被困的重重疑惑終是解開了。
“習秋,他們可有說主子是何人?”
“奴不知,未曾聽到。”
紀如月微勾嘴角。
此人...應當是長樂公主,慕容靜。
原來如此啊!
習秋見小姐也不答她,一臉茫然,“小姐,需要奴去將陳書瑾捉來嗎?此人斷不可留。”
“不必。”紀如月拒絕了。
紀如月開啟一個箱子,裡邊藏著好些硯臺與紙筆,皆是極其奢貴的。
隨意取出一份,抬筆急書。
“習秋,你將這封信交由知府大人,務必要他親收。”
“他若看完信後問你,你便說,讓他信我。”
紀如月想了想,補充道:“回來時,將紀家大門口的紅紙撕去。”
胡嬤嬤急了,“小姐,不可啊,既有此事,起碼這甚紅紙能保紀家無憂,能護得您安危啊!”
紀如月輕笑出聲,“我等在此處,何懼?”
似想起什麼,又慎重地吩咐道:“你將我爹爹帶回來,不論用什麼法子。”
“是。”
習秋應聲而去。
紀如月已將近來種種都想明白了。
原來...搶繡球並非偶然!
她那股子驕橫玩鬧的性子,全是裝的。
安昭女帝,果然不凡。
她竟前世今生都未看明白,一直以為是陳書瑾將紀家乖乖奉上,原是紀家入了人家的局!
此時此刻,紀如月連陳書瑾是不是那窮書生都有些生疑。
這其中唯一的意外,應當便是這次疫病,與這間密室了。
紀如月重新靠回軟榻上,心中凜然,自己的一舉一動竟全在別人的算計之中...
此番計敗,心服口服!
但,為時未晚,尚可補救。
慕容靜敢借災民之手破了濟州城,那接下來...應是順手滅紀家,之後再現身施救,贏得全域性。
她竟拿濟州城為媒、疫病為鞘,災民為棋。
好狠毒的心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