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頭沒了人,柳氏才問道:“晚飯都吃完了?”
“早就吃完了。”
“跟父親,還有那顧公子一道吃的吧?”
秦端點了點頭。
柳氏眉頭深鎖:“夫君不覺得,父親對那顧公子,著實有些太好了嗎?”
秦端搖了搖頭,無奈地坐了下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父親人在金壇縣裡頭,身邊就只有顧公子這麼一個小輩,又深得他心,會說機靈話,父親看重他些也是情有可原。”
柳氏也坐到他身邊,將身子探了探:“我不是怪父親對顧公子太好,只是擔心父親對顧公子太上心,日後恐怕……”
她欲言又止。
秦端眉心一蹙:“你有什麼話,直說便是。”
柳氏這才道:“方才嬤嬤過來,同我一件事。卻原來,早在第一場考完之後,便有幾個小童聽到顧公子說夢話,說著說著竟然還哭了起來,好不悽慘。”
秦端忙問:“那他都說了什麼?”
“還能說什麼,不過就是他考不中,愧對旁人之類的話罷了。”柳氏想著嬤嬤的話,大概就是這個意思了,故而又道,“他自己都這樣想了,那說明真的沒有考中的希望了。”
秦端面色沉重。
他對顧邵的學問,其實是一點都不知道的。幾次想要從父親那邊打探一二,也無一不是被懟了回來。久而久之,秦端也放棄了。
“這顧公子,可是父親頭一個關門弟子啊。”
“誰說不是呢。”
夫妻倆對視一眼,都是無可奈何。要真是這樣的話,那這場鄉試也就同鬧劇一般了,最慘的是。他們父親是真入了戲,也是真上了心。
柳氏微嘆:“真不知道,父親那邊該怎麼收場才好。”
秦端也愁,不過他也知道,鄉試畢竟不是人人都可以過的。白髮童生都大有人在,顧邵年紀輕輕能考中秀才,也算是不容易了。縱然這回沒有考中,不是還有下次嗎?
他道:“這些日子,我先勸勸父親幾句,希望他別再這般執著了。”
“也就只能這樣。”想著,柳氏又再三叮囑,讓他勸的時候千萬注意著點兒,畢竟在她看來,父親這回可算得上是信心滿滿了,應該不會喜歡聽這些喪氣話。
這日過後,秦家上上下下幾乎已經預設了顧邵考不中這件事。
只是眾人也知道老太爺喜歡這位顧公子,所以即便他們對顧邵考不上這事心知肚明,是沒有一個人敢因為這件事而看輕了顧邵,也沒有一個人敢給他臉色瞧,只是偶爾目光劃過的時候,總歸是帶著一絲憐惜的。
一個兩個這樣也就罷了,可府里人人都這樣,這就叫顧邵不得不深思了。
他甚至開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又做了什麼荒唐事兒:“系統,我沒有得罪過他們吧?”
系統也萬分不解,它時時刻刻盯著顧邵,對其他的事沒有太過關注:“應當是沒有的。”
“那他們怎麼都這樣看我?”
這事系統也解釋不清。
一人一系統,就著這件事,琢磨了半天也沒琢磨出什麼頭緒出來。最後,只得放棄。
日子總該還要繼續過下去的,至於這些人的眼神,忽略就好,顧邵安慰自己,反正他也不會在秦府裡待多久,等放榜的日子過去,他就打道回府。
秦府這邊暫且無事,貢院這邊,所有考生的卷子已經檢查完了,墨卷髒汙不堪的直接被刷了下來,只留下那些較為端正的。待謄抄完畢,糊了名字,方才呈送到考官面前。
同為鄉試的考生,有的能將一張行文規規矩矩,有的卻寫得一塌糊塗。
考官們看多了那些狗屁不通的卷子,心情急躁也是難免的,譬如眼前這張,光是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