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也差不多。
霍清不知道該說什麼,索性就什麼都沒說。
她權當做沒有聽到周放忍剛剛那番話,拄著下巴思考良久,才從包裡拿出自己上午挑了一陣子的鋼筆禮盒推過去,客客氣氣道:「無論如何,都謝謝你的幫忙。」
周放忍倔強的不讓失望從眼睛裡劃過,黑曜石般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著她:「這東西不是謝禮。」
「不要這個麼?你想要什麼?」霍清笑笑:「我挑了一上午的。」
……
她真是太懂得怎麼讓一個人軟肋被擊中了。
周放忍一瞬間十分的洩氣,只能垂著眼睛接過她手中舉著的禮盒。其實不用看她也知道以霍清的脾氣秉性會送些什麼東西,無非是打發客戶的奢侈品,可他想要的根本不是這些。
眼角掃到周放忍明顯不甘心的表情,霍清指尖在下巴上點了點,沉吟著開口:「阿忍,你見過薩爾茲堡樹枝上的鹽晶抖落後樹枝本來的樣子麼?」
周放忍自然是明白這句話的,聞言清雋的眉目輕輕蹙起:「什麼意思?」
「我就是那樣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爛樹枝。」女人修長的指尖掐了塊軟糯的糕點咬著,慢慢咀嚼,邊吃邊緩緩的道:「假想中彷彿包裹了一層鑽石,在特定條件下看著閃閃發光……可一抖落就什麼都不剩了。」
只有內裡的,乾枯枝芽,空虛又難看。
周放忍眯了眯眼,若有所思的看著她:「你不是那種會貶低自己的人。」
「那是以前我懶得和你說實話。」霍清聳了聳肩,坦然又誠實:「現在姐姐想和你說點實話,你知道我不是什麼好人,壞得很,吃人骨頭不吐渣的。」
周放忍垂在身側的修長手指不自覺的蜷縮了下:「我不怕你。」
「不是你怕不怕的問題啊。」霍清繃不住笑了,看著他的眼神多了一絲像是看著鬧脾氣孩子時的溫柔:「是我根本沒考慮過你啊,我跟你說這些難道會是因為我覺得自己不是好人就自卑麼?不是,是想讓你想明白了,就別再纏著我了。」
原本……周放忍覺得自己是已經適應霍清的絕情的,可真的聽到,還是會忍不住有一點難受。
不過,也就一點點而已。
他知道自己如果不夠有所謂的金剛心和厚臉皮,是沒辦法纏在這女人身邊的。
於是周放忍輕輕的吸了口氣,權當沒聽見霍清剛剛的話,面色平靜的把筆記本電腦重新開啟,聲音淡淡:「好,那繼續看ppt吧。」
。
他這種反應不禁讓霍清有種拳拳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
女人眉頭忍不住蹙了蹙,可看著少年輪廓立庭的側臉弧光柔和,眼睛一眨不眨的螢幕,想說的話就硬生生的卡在喉嚨裡了。
算了,霍清有些無力。
左右她收拾不了他,但有人會收拾周放忍這小子。周是茗的話,這傢伙總不會不聽吧?
按捺著性子和周放忍在包廂裡待了接近兩個小時的時間,等梳理接近尾聲的時候周放忍忽然叫了聲她的名字:「霍清。」
「嗯?」霍清下意識的回話:「沒大沒小。」
他們已經站起來整理東西,不斷大的包廂裡被迫距離只有一米左右,氛圍沉靜之後就不由自主的變的曖昧。
霍清垂眸可以掃到少年骨節白皙修長的手指,但始終沒有抬起頭來看她一眼。
直到周放忍叫她這一聲,霍清微微抬頭,瞬間只感覺眼前摸黑了一瞬間——是對方帶著清冽氣息的影子,像是瞄準獵物等候多時的豹子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