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童說完,朝著顧邵行了退禮,趕緊轉身跑開了。方才一下子說了這麼多,如今回想起來,還是有幾分後怕的,所以離開的時候,小童也是能跑多快就跑多快,生怕顧邵不讓他走。
顧邵捧著食盒,背倚著門框,心塞到了極點。他不是先生最疼愛的學生,而是最嫌棄的那一個。
翰林院安排他給聖上講經史的時間是兩日後。
顧邵雖然慣常在翰林院混日子,可是他再混,也分得了輕重緩急。給皇上做事兒,萬不可含糊。尤其是,旁邊還有個總是唱衰的糟老頭子。
說起這魯齊林,顧邵如今是越發厭惡了。
這人就跟蒼蠅似的,趕也趕不走。一開始顧邵還納悶他為何只衝著自己耍手段,後來知道他跟那李侍郎的關係之後,顧邵反而不奇怪了。能跟李侍郎混在一塊兒的,能有幾個好貨。
原本魯齊林看他不舒服,必定是因為李侍郎,不過如今嘛,這裡頭儼然沒有李侍郎的多少事兒了。他們已經從單方面地看不對眼,變成了雙方的憎惡。
顧邵聽著魯齊林整日在那兒陰陽怪氣,心中實在是煩躁至極。顧邵還在看經書,那邊不知道犯了什麼毛病,又在唧唧歪歪地說個不停。顧邵換了一邊兒坐,那人反而說得聲音更大了些。
真是煩人!顧邵索性扯了一坨廁紙,當著那人的面塞到了耳朵裡。
魯齊林見狀,冷笑了一聲。對著魯齊林的那個人也是尷尬至極,這兩人打機鋒,結果倒黴的卻是他。魯大人諷刺顧狀元,結果卻對著他噴,他桌子上已經噴溼了。
臉上也濺到了兩滴,嘖,嫌棄也不敢說出來,難受死了。
魯齊林知道顧邵還能聽得到,又道:“我倒要看看,那等登不上臺面的人,便是得了機遇,又能囂張到幾時?”
顧邵翻書的動作一頓。
能囂張到幾時?能囂張一輩子你信不信?個糟老頭子!
哪怕是為了打這個蠢貨的臉,顧邵也得下死勁兒去琢磨這些經書。再者他本來讀得就不淺,從鄉試到會試,哪一場不要用到?讀得多了,做得題多了,顧邵就是不想熟悉也難。如今再看,便只當溫故知新了。
第二日下午,顧邵終於再次進了宮。
給皇上講經的地方在太極殿。顧邵過去的時候,門口的小太監沒要通報便將他領過去了。進去的時候,皇上正坐在龍榻上一個人下著棋,餘光瞥見顧邵過來的時候,臉上劃過一絲笑意,可等到顧邵手裡真捧著經書的時候,笑得忽然沒有那麼開心了。
行禮過後,顧邵被允許坐在皇上旁邊。
能跟聖上同坐兩側,這是何等的殊榮?顧邵既感嘆於聖上的平易近人,心中也免不了有幾分激動。手指摩挲著書,顧邵暗暗下定決心要講好一點,遂按捺住激動的心情,主動道:“皇上,能否開始了?”
本來還想先下一盤棋的皇上:“……那,你說吧。”
顧邵深吸一口氣,緩緩開啟了書。畢竟熟門熟路了,顧邵這會兒正自信滿滿,開口說了兩句之後,語調漸漸平穩,也漸漸流暢了起來。
他覺得自己說得滴水不漏,毫無破綻,卻不想對面的聖上卻興致缺缺。
等到顧邵說完之後,聖上面上已經有些乏累了。
他心中一突,忽然想起了那魯齊林日日在翰林院裡說的話。該不會,往前那些講經史的,真的沒到一日便被聖上趕出去了吧?那他是不是也會被……顧邵打了一個激靈,瞬間嚇得合上了書。
聖上猛然回神:“發生了什麼事兒了?”
顧邵訕訕地道:“聖上,臣已經說完了。”
“哦,說完了?”仍舊興致缺缺。
顧邵琢磨著這可不行,他本來就跟魯齊林不對付,倘若這回真的被他言中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