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名字,一直在她心裡佔著位置。
他在做甚麼,他好嗎,他有否想念她,他可有了新的女友,會不會用不褪色的印度墨,在她足底描上祝福的圖案?
這個時候,裕進與他的學生正在踢泥球。
球場連日大雨,泥濘不堪,男生忍了幾日,癮發,技癢,一見太陽,不顧一切下場。
足球飛出去的時候,夾著一大團泥漿,很快所有隊員都變成泥鴨。
他們又發現另一邊遊戲,看見女同學走過,立刻表示友好前去擁抱。
少女們興奮之餘尖叫起來,一條街外都聽得見。
裕進當然不敢對他的學生造次,他捧著球前去沖洗更衣。
在圖書館走廊附近他碰見了哲學系主任。
裕進低著頭想混過去。
胡教授眼尖,「是裕進嗎?」
裕進不得不立正了說:「是我。」
胡教授說:「裕進,我同你介紹,這是小女祖琳。」
那女孩子一見有人渾身泥,顏臉都看不清似黑湖妖,不禁退後一步。
裕進忽然淘氣,把球夾在腋下,搶前雙手緊緊握住那女孩玉手,好好搖了幾下,「你好,幸會,歡迎大駕光臨。」
那胡小姐穿著一身驕傲的白衣,被裕進搞得啼笑皆非,胡教授不以為忤,「裕進,來喝下午茶。」
※※※
「我更衣就來。」裕進說。
一抬頭,看到冷冷的一雙大眼睛。天涯何處無芳糙,凡是漂亮的女孩子,都有一雙閃爍晶瑩的大眼,從瞳孔看進去,幾乎可以觀賞到她的靈魂。
裕進換上便裝,騎腳踏車到胡教授的宿舍去。
胡祖琳在露臺點楊桃燈,裕進抬起頭看到各式花燈,不禁想到童年好時光。
他曾問印子:「中秋節你們做些甚麼?」
「家裡冷清清,從來不過節。」
「甚麼,不講嫦娥應悔偷靈藥的故事?」
「別忘記我生父是葡人。」
印子也不覺特別難過,她的心,別有所屬,不在乎這些小玩意。她當務之急是名成利就。
胡祖琳已換上便服,看到有人在樓下凝望,不禁好奇,自露臺上看下來。她一時沒把陳裕進認出來,隨口問:「找人?」
裕進脫口唸出十四行詩:「你擁有大自然親手繪畫的面孔,是我愛唸的女主人……」
胡祖琳微笑,「你是誰?」
胡教授出來一看:「裕進,快進來,司空餅剛出爐。」
裕進自腳踏車後廂取出兩瓶香檳作為禮物。
胡祖琳納罕:他就是那泥鴨,是父親的學生?
裕進也在想,教授的千金不知來進修哪一科。
坐下,喝過茶,吃罷點心,裕進問:「請問祖琳讀哪一科?」
祖琳一怔,「醫科。」
「呵,懸壺濟世,那可是要讀六年的功課。」
祖琳微笑,「你呢,在家父的哲學系?」
胡教授大笑,「在說甚麼啊,你倆是同事,不是同學,兩個人都已畢業,是講師身分。」
裕進很歡喜,原來大家都是成年人,那多好,有戀愛自由,有私奔主權。他鬆弛下來。
「祖琳,裕進很有才華,不拘小節,極受女學生歡迎,課室爆棚。」
裕進啼笑皆非:「這算甚麼介紹?教授,我的好處不止那一點點吧。」
教授一直陪笑。
祖琳想,人不可以貌相,原來他是同事,已經在做事了,可是怎麼一臉都是孩子氣。父親請他來喝下午茶,是故意製造機會嗎?
教授說:「祖琳,你做人太緊張,向裕進偷師吧,學學他的逍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