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種想法的驅使下,當龐統於圍觀者散去後收到了喬琰單獨會見的邀請,又從她口中聽到了是否願意往樂平書院就讀的發問後,他心中並未再經過更久的思考,就同意了下來。
但龐統到底不是普通的少年。
他對自己的進學計劃和揚名出仕都是有過一番考量的,故而在接下了入學邀請後他便朝著喬琰問詢起了樂平書院的就學時間。
“五年之內若要對得起鳳雛之名,你要學的只怕還有很多,”喬琰認真地朝著他看去後回道,“不過……你要想知道未來的可能,我也得知道你的立場。”
這些少年人的身上越是明確地打上屬於她的自己人標籤,也就越不可能為他人所用。
但隨著樂平的人員構成越加複雜,這裡還不能算是獨屬於她的人才培養基地,只能說是極大機率地傾向於她。
就像鄭玄在教導弟子的時候,至多也只是將其中有心在喬琰麾下出仕的人推薦給她,而不是一股腦打包,讓他們只能留在此地。
在漢末這種就學自由,甚至可以跨地域拜師的環境下,至多就是因為師徒與同門之間的關係,存在一些相互推薦的情況,還沒有到將人的前途定死的地步。
若喬琰真以這種限制去留的方式收攏人才,鄭玄蔡邕等人對上流人才的吸引力,也就要大打折扣了。
所以龐統特意問詢的這句話,才是在發出一個立場的試探。
按照虛歲來算,他今年十四歲,這是個喬琰已經成為幷州州牧的年紀,他是要明確一下喬琰在用人上的年齡限制的。
見龐統有些遲疑,喬琰又道:“我給你兩年的時間,或者說這個兩年不止是給你,也是給諸葛亮的,這兩年的時間內若是你覺得在樂平書院內學有所得,幷州又與你的志業抱負相吻合,你就到長安來。”
十六歲,已經是個可以替她辦事的年紀了。
“但樂平書院內的有一些東西不是你現在的身份可以接觸的,在這兩年內如果你有了定論,可以提前告知於我。”
這條限制並不只是對龐統所有,而是書院內的潛規則。
因蔡邕在政治上的敏銳程度不太高,喬琰沒敢將這個鑑別的事情交給他,而是交給了蔡貞姬,在昭姬時而需要為了樂平月報的內容外出採風的時候,貞姬依然嚴守著這道關卡。
龐統聞言,朝著她回道:“若如君侯所說,我便心中有數了。”
她將此事攤開來說,反而讓龐統更加放心,何況喬琰也並未說他不能在有所得後離開幷州,畢竟還有對他嚴守的界限,只有越界才是被她強行留下。
只是龐統大概不知道的是,喬琰既對將他留下來有信心,也就對他還有些別的安排。
龐統的出現,代表著一支特殊的勢力來到了她的麾下。
光是黃月英還不夠。
在如今這種社會背景下,龐統在她麾下出仕,才代表著她手底下出現了荊州系士人的苗頭。
當然按照更標準的叫法,他們應該叫做南州士。
——這個南不包括潁川,得是荊襄和江淮這片地方。
在喬琰的麾下北方士人已經形成了越來越明顯的人數優勢,潁川士人更是一個個往坑裡跳之後,她必須對此做出一定的制衡。
南州士就是個很好的選擇。
甚至可能不只是制衡,還有潛在的接班意思。
等到龐統離開後,喬琰朝著程昱問道:“你說,如果在兩年後讓諸葛亮繼續跟隨文若學習,讓龐統跟隨公達,透過實際的事務處理得到長進,如何?”
程昱笑道:“君侯這是想要早日一代新人換舊人?”
喬琰咳了聲,努力讓自己表現出了一副無辜的樣子,表示自己還沒有這個意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