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話她不方便跟系統提及,甚至在確定系統能否讀懂她的想法之前,也只能小心地想上一想。
這其中種種心事波折,她也沒有其餘人可以說起。
但如今回味,倒也未嘗不是一種樂趣。
彼時她剛從那黃巾之亂中屍堆裡醒來的時候,求生的慾望誠然佔了大頭,也好在她對這段歷史熟知,才讓她不必如此艱難地融入這個時代之中。
但她最開始想的也只是,若不能有功績名譽傍身,在如今這個時代下,系統所幻想的依靠身份抱大腿,成為一方勢力的謀士,絕沒有任何一點可行性,所以她必須給自己鋪好一條條的退路,也給自己加上一層層保障。
她必須擁有諸如平黃巾的戰功傍身才能讓自己徹底打破性別和年齡的桎梏,以一個足夠體面的方式活在這個世上。
可後來呢?
後來她眼
見的種種景象卻都在提醒著她一件事,這還不夠!
若不能儘快肅清寰宇,便只會是一片漢人內鬥空耗人力,以至於外族入侵、匪寇橫行,那麼她就算透過完成天下第一謀士的任務,也無法長久地生存在這個時代中。
但彼時的她更知道,弱者沒有任何資本去給出太過奢侈的同情心,這也正是為何她會跟徐福說出那樣的話,也為何會眼看著黃巾餘黨被充入戍邊隊伍。
現在又如何呢?
就像她跟盧植所說,這世上多的是這等又是荒唐又是心酸的民間景象,有能之人若能盡力將其保全,如何不能坐上高位。
那麼當她透過樂平初步積攢起屬於自己的力量後,為何不能承擔更重的責任?又為何不能將這些有才之士團聚在自己的身邊,形成一支去與那已然走向末路的大漢王朝相爭的力量呢?
當然,在箭射刺史的舉動之前,在她將自己的手還只放在樂平這一畝三分地上的時候,雖然她已有了爭鋒的跡象,但她是還有退路的。
以漢末的豪傑相爭來看,就算是曹操和張繡之間隔著一道殺子之仇,都還能一者為君一者為臣,更何況只是喬琰這樣的情況。
只是在她做出了這等決定性的舉動,以燁舒二字抒發心志去爭劉宏這裡的孤臣印象後,在她麾下的謀士比之外人要更清楚她此時的反應,也一併做出了抉擇後——
喬琰就真正沒有了往後退的可能了。
可奇怪的是,這一爭的成果到手,這個幷州牧的位置落定,她卻並沒有這種為人所卷挾著前行,身後再無一點退路的惶惑,反而只覺得心中比之此前任何時候都要平和。
她對著郭嘉開口道:“我只是在想,我如今既為幷州牧,要給樂平諸位擢升官職,要比先前方便得多了。”
這是一筆一榮俱榮的買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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州牧儀仗沿著汾水河邊的馳道而行。
在這凜冬季節,沿路並不見多少人影,更因為白波賊都已經被帶下了山,還少了另外一撥可能出現在此地的人,以至於郭嘉笑說這同錦衣夜行也沒什麼區別。
這話遭到了喬琰的好一個白眼。
不過區別還是有區別的。
這冬日的商路要道上還是時而會有商人經行而過,眼見這與尋常狀態下截然不同的隊伍,都不免停住了腳步,打聽這是個何種情況。
那些隨行護送計程車兵便是此番跟隨喬琰贏下比斗的北軍五校所屬,對於這位近乎傳奇的樂平侯,他們都心懷幾分敬佩之意。
反正那幾位百夫長沒對他們做出限制,被問詢計程車卒也便並不吝惜於暫時停下腳步或者是勒住韁繩,將樂平侯受封為幷州牧的訊息給向外傳達了出去。
過路人和好事的幷州民眾大多聽不懂,為何喬侯因為擅自出兵對抗匈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