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喬琰和張角的對話記錄下來,但在漢代這等紙張雖因蔡侯紙而普及,卻依然有嚴重的儲存和製造問題的環境裡,大多讀書人還是傾向於使用竹簡帛書,以及憑藉著自己的記憶力,也正因為如此,要在提筆寫出這份奏報的時候進行復述並非難事。
第一辯中的星象天文之說,第一辯裡的人世醫道,第三辯中的佛道效法,都讓袁隗越看越覺心驚。
這的確不是個可以用僥倖解釋得通的三辯之戰,而也正是在這一番論辯的記錄中,袁隗再如何對女子封侯報以不認同的態度,也必須承認,劉宏的確是有封賞喬琰的必要的。
因為喬琰以事實論據了天有異象並非是帝王不德,而分明是日月循規,固然這說法有些影響帝業實乃天授的說法,可在此時的時局之下,兩害相較取其輕的道理,劉宏知道,袁隗也知道。
這對天災頻頻的大漢來說……是挽救
社稷之言。
而她的第一辯將太平道的醫治效果定義在了後有餘害的位置上,
對最下等的黔首而言正是瓦解黃巾信仰的一劑猛藥,
比起僅僅捉拿住了張角,更有其深遠的影響。
至於這第三辯,那張角似已認命並未說什麼,倒也不值一提。
但將她以星象學說、醫學道理以及佛宗傳道都是植根於大漢土壤發展出來這樣的論斷,作為這整場辯論的收束之時,簡直是對大漢最好的鼓吹和宣揚。
更何況這些話都出自一個稚童之口。
從一個年幼女童的嘴裡將這番道理說出來,必然要比那同樣在場的鄭玄與盧植等人說出來,要有效果得多。
“……臣知錯了,這列侯之位,陛下的確當賞。”
當然袁隗心中的想法雖有改變,這句倒戈之言依然像是從他的牙縫之中擠出來的一樣。
任是誰被他這樣當做一個典型,又用陳年舊賬來打擊,大概也很難快速緩過勁來。
袁隗的年紀也不小了,更是經不起這樣的摧折。
他恭敬地將這奏表呈遞給了走下來取的黃門,而後扶了扶頭上的冠冕,站回到了原本的隊伍之中。
雖然他依然保持著世家風度,看起來腰桿挺直,但與他同排的楊賜朝著他看去,卻覺得他的神情像是老了幾歲。
劉宏的確沒有進一步說出什麼袁隗不配為官這樣的話來,可劉宏對他的刻薄評價卻必定在袁隗心中留下了深深的印痕。
即便劉宏隨即便說,今日之事只有在場之人知曉嚴禁外傳,大概也不能改變這種影響。
劉宏又道:“諸卿可還有對喬琰封侯之事有異議的?”
對是否封侯這件事顯然是沒人膽敢有意見了,袁隗提出反對意見後的例子就在眼前,若是跟他一樣非要說出這樣的話來,誰知道劉宏是不是還有什麼別的針對他們的內部訊息。
在自己丟臉和看喬琰封侯這兩件事之間門,他們還是選擇了後者。
不過還是有人在這時說話的。
楊賜出列說道:“喬氏女天資靈秀,兼有為國盡忠之心,陛下所言不錯,該當封侯,但直接封為縣侯是否過了些?”
見劉宏並未打斷他的話,楊賜繼續說道:“此番平亂黃巾的右中郎將朱公偉,早前因平定交州樑龍之亂而封侯,卻也只是被封為都亭侯而已,若是陛下想參考漢初的女侯,如許負也只得了個鳴雌亭侯的亭侯位置,喬琰雖有才,給一鄉侯或都亭侯的位置已足夠,何必以縣侯為酬。”
劉宏面不改色,只問道:“太尉可有孫兒否?”
楊賜想了想,自己也沒什麼跟孫兒之間門的軼事可以被劉宏搬到此地臺面上來說,便回道:“臣確有一孫兒,年方九歲,單名一個修字。”
劉宏又問:“那麼太尉百年之